火炉旁,一个赤膊少年正在卖力的拉正风箱,炭火的光照着浑身汗水筋肉结实的铜色身体。
少年是一年前来到这里的,恰逢暴雨时节,每每这个时候天地间就无情的拉着巨大的雨幕,没日没夜的下着,那少年足足在欧鲛的门外跪了五天,雨也实实在在的下了五天,最后少年昏倒在铸刀师的门前。
少年被铸刀师救回来后又膝下一软,跪在了铸刀师面前。
“我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刀,求您赐刀!”少年坚毅的表情让铸刀师久久不能忘怀。
铸刀师终于被感动,决定帮助少年打造一柄这世上最好的刀。之后的一年里,两人情同父子,朝夕相处,没日没夜的铸刀,采石、溶石、提炼、千锤百炼、淬火、再千锤百炼!整整的一年的时间,铸刀师和少年都守候在火炉旁不敢懈怠一丝一毫。
“就要成功了!”铸刀师用力的锤着刀。
拉风箱的少年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却转瞬即逝。
“任务完成之后,杀了他!”临行前,师傅嘱托给上官的最后一句话!
打铁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少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少年缓缓的站起身,重重的喘息着,月光下,那是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刀。内心一阵的绞痛,他知道自己必须动手,因为师父的命令不可违抗!也没有人能违抗师父的命令,否则后果,他比谁都清楚。
“义父,这刀叫什么。”少年目光闪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东汉张衡的《东京赋》中有“龙雀蟠蜿,天马半汉,在秦汉年间神话传说当中有风神之意,你使刀之快让人吃惊,就叫‘龙雀’。”铸刀师得意的看着手中的利刃。
“龙雀,孩儿记下了。”少年低着头,心中隐隐作痛。
“这是为父一生铸成的最好的刀,不过这世间就只这一柄未免太孤独,为父还要再造一柄,就叫做‘凤羽’!”铸刀师将龙雀交到少年的手中,面对着悬崖得意的说着。
月色皎洁,少年心头一惊,难道这世上还要再有一柄绝世好刀?不可以,上官东决不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天下第一”的头衔是上官做梦都不能忘记的事情。少年顿生杀意,步步靠近铸刀师。
“啊——”月下,少年流着泪,发抖的跪在悬崖边,看着铸刀师跌落下悬崖。
“他的确死了,不过是在前几个月。”独眼老人打断上官的思绪,神情傲慢的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东决仿佛武功全失,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
“他命不该绝,跌下悬崖后被我救起,为了报答我对他的救命之恩,他答应给我打造一柄这世上无双的好刀‘凤羽’。不过他提了一个条件。”独眼人故意卖起关子来。
“是什么?!”黑衣人就快要撑裂眼眶,快要喊了出来。
“杀了你。”独眼老人用刀直直的比着上官东决,独眼人的笑爬上脸,像是一道硬硬的疤。
没有人能够接受内心最软弱的被重伤第二次,刀锋相对之间,一犹豫就已经注定输了,不过,不过现在发抖的可是上官东决,这个武林排行榜第一的杀手,朝廷通缉的重犯,从来没有败过的人!难道真的就这么坐以待毙?
说话间,独眼人的一刀就当头劈来!真是风驰电掣,上官东决本能的后退,刀锋重重的落在地上,一道又长又深的刀痕刻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
“拿命来。”独眼人提刀平地而起,又是当头劈来。
上官东决只是本能的躲闪着,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思绪还紧紧的围着刚刚独眼人说的话打转,他可以想象出当铸刀人嘱托独眼人亲手取自己项上头颅的时候,内心是恨自己入骨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无数个夜里,噩梦中醒来。
每每都是铸刀人被自己推下悬崖的惨叫声。
“你这个畜生,欧鲛老前辈对你恩重如山,你却恩将仇报,将他推落山崖,我一定要替他报仇!”独眼人义愤填膺的说着,故意迷乱上官的思绪。
刀光急如闪电,漫天的落叶在两人的周身盘旋,久久不肯散去。
突然,上官只觉得胸口阵痛,刀锋在上官的胸前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染湿金缕黑衣。
上官单腿支地,拄着“龙雀”大口大口的喘气,过往与义父的情谊,义父在月下无限的满足与感慨,义父落下山崖时的身影,那个夜晚那轮圆月,已经蒙蔽了上官的双眼,更别提什么眼前的生死了,仿佛自从那一夜起,上官东决就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对于心里的疼痛,胸口这刀伤又算是什么!
“上官东决,也不过如此。向我求饶,我倒是可以饶你不死。”独眼人已经将刀架在了上官的脖子上,狂妄的笑着。
马车旁,白面书生始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马车后,还有两个奇装异服的安南国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对眼前的一切置若罔闻。
上官东决的魂魄好像都已经被抽走了,完全没有意识到死亡正在步步的逼向自己。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刀!哈哈......看来这武林中的第一刀就要归我独眼刀王了......丧家犬!”独眼人一脚将上官东决踢翻在地!
“他是怎么死的?”上官东决冷冷的说,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的盯着手中的“龙雀”。
“等你死了亲自去问他吧。”独眼人又是一刀劈来。
刀法凌厉凶悍,恐怕有千斤之重,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足以被活活劈成两半。但就在刀锋逼近上官的额头时,愣是被他活活的挡了下来。
“龙雀”和“凤羽”交锋的一刹那,两个人的耳边回荡着一股奇妙的叫声,声音唯美动听,像是这时间最美的鸟儿的叫声,却又分明不是这尘世的声音。
两个人都为之一振,惊异着奇妙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