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敲更人敲了三声。
时值深秋,夜显得格外的清凉,像被擦拭过,露出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上空。
风吹起街边的落叶,打着转升起,敲更人收了收衣襟,加紧回家的脚步。
“谁?!”墙上一道黑影闪过。
“喵!——”一声猫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该死的东西,吓老子一跳!”敲更人呼出一口气,边走边哼起小曲,给自己壮胆子。
突然,一阵风猛烈的卷起。
就像有一只大鸟从天空经过,划破空气。
“是谁!”敲更人靠着墙角,两腿已经不自主的发抖。
远处一个黑影越来越近,像是飞一样的,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飞到了眼前。
一柄长剑闪着比这夜还要寒冷的光,刺痛了敲更人的双眼。
“大侠饶命,我只是一个打更的。”敲更人带着哭腔。
“如果明天城中出现我的画像,那么明晚城中就会出现你的脑袋,我保证。”持剑者蒙着面,却露着一双发亮的眼睛和直插入鬓的浓眉。
“不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敲更人哆哆嗦嗦的回答,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快要遮住月光。
“杀了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蒙面人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同样用黑布遮着脸,不过还是可以看出脸上棱角分明的轮廓。
“算了。”
太晚了,敲更人带着一张惊恐的脸,永远的沉睡下去。
“北辰,你......”
“放心,是无常散,无色无味。”
“其实....”
“不要多说了,时间不多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城楼上,踩着琉璃瓦,背景是一轮圆月。
“你很守时。”蒙面人冷冷的说。
“该来的总是会来。”一个身形臃肿的中年男子站在城楼的另一端。
“你是第一个不会逃的人,我会给你个痛快。”蒙面人的话快要凝固这个夜。
“逃也没用,接到生死牌的人,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杀掉。”男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有些自顾自怜。
“聪明人说话就是能说到点子上。”北辰从腰间掏出一支玉笛,幽幽的吹起来。
“但我也不会束手就擒,出手吧。”
男子刚出拳,就觉得脖子上一凉,持剑的蒙面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提剑,入鞘。
男子眼前一黑,伴着曲调忧伤的笛声,落下城去。
蒙面人一跃入空,消失在月里。
那笛声还飘荡在夜的上空,听过的人都会从心底觉得寒冷,仿佛赤着身子掉进冰水中,让人无法呼吸,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2
盛业赌坊。
喧闹拥挤的赌桌前,王天霸尽兴的押着大小,身前已经是一厚摞的银票和几十锭金灿灿的元宝。
“开!”
筛盅慢慢的被掀起。
“大!——”
“哈哈!”
“哎呦喂——”
有人欢喜有人发疯,不可否认,在这里的人都是疯子,每个人都做着一夜暴富的痴梦。
不过,王天霸是个例外,他出现这里是为了消磨时间,等待的过程是痛苦漫长的,所以该找个痛快的方式来消磨这极度漫长的时间。
dubo,当然是不二的选择。
“大爷,你又赢了,今天真是好手气啊。”荷官一边摇骰子一边陪着笑脸,妄想赚点小费。
“哈哈,痛快。”王天霸甩手扔给小儿一锭银子。
“哎呦,谢谢大爷!”小儿一把将骰子仍在桌上,捧着银子快要把下巴都笑掉。
“哎呦,这位爷出手真是阔绰,不知道这一次压大压小。”一个陌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王天霸的身后。
王天霸本来骄傲得意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拿着银票的手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压---压什么呢?”王天霸居然磕巴起来。
“这一局,应该压‘无’。”陌生人冷冷的笑着,嘴角勾起很漂亮的弧度。
“这位客官你开什么玩笑,这里只有大小,没有你说的‘无’啊。”荷官看了一眼陌生人,陪着笑脸,目光交到陌生人的目光时只觉得掉进了冰窟里。
“那你问问这位客官有没有?”陌生人将手搭在王天霸的肩上,后者打了个冷颤。
“就---就压--‘无’。”王天霸生生的咽了一口唾沫。
“这?!”荷官介于王天霸的财大气粗,没有叫赌坊里的打手,“好,那您输了可要一赔一百!”荷官以为可以吓退陌生人。
“好!不过,这个骰子得交给我来摇。”陌生人说完就抓过竹筒,一挥手就将骰子收了进去。荷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比自己摇骰子还要快的人,按照他自己在赌坊摇骰子三十几年的经验来说,他要摇出“大”就绝对不可能摇出来“小”,甚至可以听出具体的点数,可是就在陌生人将竹筒敲在桌上的一瞬间,他的听力好像完全失效了。
竹筒慢慢的被揭开,所有的人瞠目结舌,桌子上竟然什么都没有!骰子跑哪里去了?!难道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眉清目秀、一脸微笑的陌生人会什么法术?!荷官盯着陌生人的双手,那是一双比女人的手还要洁白柔嫩的手,没有任何作弊的可能。
“看来我猜对了。”陌生人笑着,眯着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可是没有人觉得这个笑容是舒服的。
“走吧。”陌生人拍了拍王天霸的肩,转身离开人群。
“银票带走,金子给他们分了。”王天霸从快里掏出一条丝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吩咐手下。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赌徒们一哄而上。
3
茶馆里,坐着两个珠光宝气的男人,旁边站着两个黑面大汉,凶神恶煞的看着街上来往的路人。
“你还真会找地方。”陌生人缓缓的吹着热茶水。
“呵呵,欧阳公子说笑了。”王天霸笑的脸都快要僵掉了。
“你放松点。”陌生人笑了笑。
这一笑,让王天霸更不知所措,身旁如果坐着一个随时可以夺走自己性命的人,不论是谁都不会放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