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真、真的，真的，非常，抱歉……因为我的，我的谎言，夺走了赤石同学，赤石同学，宝贵的一年，真的，真的，非常抱歉。即使道歉，也不可原谅，我犯了，重大的，重大的过错。真的，真的，非常抱歉。真的，真的，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她就像坏掉的收音机一样，不断、不断、不断地道歉。
拜、拜托……拜托。真的……请原谅我。拜托，拜托，拜托，拜托……
鸟饲的悲痛声音传入耳中。
……
啊啊。
拜托你，赤石同学，请你……不要再继续逼迫三叶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三叶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欺骗了三叶，欺骗了白波，给赤石同学添麻烦，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拜托你，拜托你，我不原谅你也无所谓，至少……至少放过三叶……拜托你……
鸟饲只是不断道歉。
全部，全部……都是我的谎言，害得赤石同学……被逼得走投无路。真的……我真的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因为我的愚蠢和渺小的愿望，害得无关的……赤石同学真的很对不起。全部……全部都是我嫉妒三叶和白波，和赤石同学在一起……嫉妒得不得了，嫉妒得不得了，嫉妒得不得了，嫉妒得不得了，嫉妒得……都快要疯了。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我愚蠢的嫉妒，害得赤石同学至今一直被逼得走投无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拜托你。拜托你。请你，至少放过三叶……放过她吧……三叶只是被我欺骗的受害者。三叶也是受害者……所以，所以，请放过三叶吧。拜托你……拜托你……
暮石身上只剩下一件内裤，看着鸟饲。
看着赤石。
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
鸟饲只是不断向赤石请求。
茜……不是的。我也有错。对不起，我也有错。我没有听赤石同学的解释，单方面相信茜，还责怪赤石同学，我也有错。不是只有茜不对……
暮石轻抚鸟饲的背。
……
对不起，茜。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做这种事，真的很对不起……
……
鸟饲的呜咽声传了过来。
吸着鼻水，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
肩膀不停颤抖，大声哭泣，只是一直跪在地上的鸟饲就在那里。
依偎着彼此，大声哭泣的两个女人就在那里。
……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鸟饲、暮石，以及最后的赤石身上。
……为什么只有我被当成坏人？
赤石忿忿地说道。
眼前站着一个强迫两个女生道歉的坏人。
为什么我非得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不可啊……
原谅我吧。
这样做太过分了。
周围人群的压力，集中在赤石身上。
……
啊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赤石独自一人，一个人呆立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光景。
暮石轻抚着鸟饲的背。
以及以怜悯的眼神看着鸟饲和暮石的围观人群。
……
而在教室里唯一一个，没有与任何人心灵相通而对峙着的，是赤石。
他原本不打算做这种事。
他原本不打算让鸟饲哭着道歉。
他原本并不想要道歉。
他原本就不打算原谅，也不打算责备。
只是对赤石来说，眼前的光景一点也不重要。
但是。
赤石他——
无法变得坦率。
在对方哭着道歉之前，不断责备对方。
在对方哭着请求原谅之前，不断踹对方。
直到对方屈服于自己为止，不断地，折磨对方。
只是不断地，吐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随心所欲地。
随心所欲地。
只是不断地。
不断地，折磨对方。
口出恶言。
痛骂对方。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赤石独自一人，独自一人，思考着。
不管怎么做，自己都无法和别人心意相通。
不管怎么做，赤石都无法变得坦率。
是敌人还是同伴？是同伴还是敌人？
赤石不将对方分类到其中一边，就不甘心。
是敌人就杀，是同伴就守护。
认定为敌人的暮石和鸟饲，如果不让他们屈服于自己，哭着道歉，赤石就不甘心。
……
不。
重新思考。
那种事是结果论。
只是结果上对方屈服了而已，如果不是那样，就只是直接离开教室而已。
赤石重新思考。
自己没有错。
自己完全没有错。
仿佛在拥护自己。
仿佛在守护自己的，主张。
对不起，对不起……
鸟饲一直不停地道歉。
请原谅我，拜托，拜托……
鸟饲肩膀发抖，不停地道歉。
对鸟饲而言，最不能发生的就是暮石受到伤害。
因为自己害朋友受到伤害。
因为自己害朋友内心受到重创。
让暮石做出这种事的自己，让鸟饲感到羞耻。
让暮石做到这种地步的自己，让鸟饲感到羞耻。
因为自己轻率的行动。
因为自己没有道歉。
为了自己的尊严让暮石做到这种地步，还有自己酿成的后果，都让鸟饲感到羞耻。
看到暮石的行动，鸟饲终于自觉到自己做出多么不可饶恕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鸟饲只是不断道歉。
……
赤石叹了一口气。
他捡起被暮石丢掉的小可爱，丢回给暮石。
已经够了。
……
暮石以不安的眼神看着赤石。
以仿佛害怕再度受到伤害，不安且像小动物般的目光看着赤石。
已经够了。
赤石眯起眼睛。
你愿意原谅我吗？
……
赤石轻轻叹了一口气。
已经够了啦。
……
鸟饲用沾满泪水和鼻水的脸看着赤石。
快点把衣服穿上。要是有人来了，我又会被当成坏人。
真的吗！
快点穿。
真的可以吗！
快点穿。
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吗！
你好烦。
暮石穿上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啦……
赤石有气无力地这么说。
那我回去了。
等一下！
暮石小跑步从后面握住赤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