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两人只让对方看到自己想展现的部分,借此安然度过每一天。明明如此,却根本不可能了解对方内心深处的想法。
亚历克希斯,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嗯,就算说得保守一点,也是糟糕透顶。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透过交易来往,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算良好,所以也不怎么困扰。
相对于梅尔菲娜要求的报酬,亚历克希斯绝对称不上吝啬。恩卡地区的基础建设,都是靠公爵家支付的金币才得以发展起来,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梅尔菲娜带来的知识实在过于划时代。在这个为了制作美丽玻璃工艺品,甚至不惜隔离整个村庄,将工匠一辈子都关在村里的世界里,梅尔菲娜本身的力量不足以争取巨大的利益,而亚历克希斯在克服最初的麻烦后,就成了能够充分运用那些利益,将其转换成金币的优秀管道。
我把你当成恩卡地区发展的财源,这点是事实。但是,我们不是彼此彼此吗?你刚来到恩卡地区时,是因为正值饥荒,而恩卡地区又刚好有丰收的土地,之后也是因为希望我把瑟蕾茵托付给你,或是有事时才过来一趟吧。
亚历克希斯当初对梅尔菲娜采取那种态度的理由,事到如今也能理解了。
亚历克希斯对女性关系,特别是母亲发疯后失去未婚妻的怀孕,应该有极大的心理阴影。不难想象,他应该不是自愿结婚。
以梅尔菲娜的魔力耐性之低,如果两人顺利结为夫妻,她现在是否能健康地活着都很难说。
结果为了彼此,两人只能成为徒具形式的夫妻。亚历克希斯先做出这个结论,然后直接告诉了梅尔菲娜。对当时的亚历克希斯来说,大概就只是这样而已。
亚历克希斯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梅尔菲娜的态度冷漠到让她大受打击。虽然觉得他真的很不懂人心的微妙之处,但现在的梅尔菲娜知道,那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体贴和温柔。
和解后,两人也长期维持着商业上的关系,现在也还在持续。
对这样的亚历克希斯来说,即使有可能以堪称梅尔菲娜一切的恩卡地区作为交换,也想让尤利乌斯活下去的自己,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玛莉亚说得没错。因为害怕被干涉,因为害怕自己的言行举止会伤害到他,所以一直避免正面面对,这就是自己必须付出的代价。
自己和亚历克希斯真的缺乏对话。
亚历克希斯,我跟你说。假设明天你失去现在拥有的爵位和财产,变成一无所有的亚历克希斯,你依然是我重要的家人。如果你和尤利乌斯大人陷入同样的状况,我一定会做出和现在一样的选择。
自己很重视他,希望他获得幸福,这种事情无论何时,无论说多少次应该都没关系。
……这样啊。
虽然不知道亚历克希斯是不是完全接受这个说法,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亚历克希斯就不用说了,梅尔菲娜在这个世界也早已成年,而且以领主身份生活了两年以上,但只是向身边的人表达自己的心意,居然就绕了这么一大圈。
突然感到难为情,假装在看空茶杯的内容物,移开视线。
这次你待得特别久,但感觉又很心不在焉,是在等玛莉亚的能力稳定下来吗?
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刚导入官僚制,至今决策都集中在我身上,所以稍微离开现场,官僚们也比较容易掌握自己可以判断到什么程度的气氛。反正到了冬天,我就会因为讨伐而巡回北部各地,只有现在才有机会让身体休息。
从茶壶中倒出有些涩味的红茶,冲掉口中的甜味。
最近的亚历克希斯实在不像他,甚至让人觉得他好像在赶什么。先不管自己先前的误解,如今终于理解他这么做的理由后,心情也稍微舒畅了。
之前玛莉亚对我说过,我们之间缺乏沟通。
是啊……她说得没错。
提出伯爵爵位这种高阶爵位,也是因为担心尤利乌斯清醒后,梅尔菲娜决定离婚后,可能会遇到什么困难吧。
而自己也一样,一想到亚历克希斯居然提出那种爵位,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想和自己分手,就感到焦虑不安,看来两人之间的误会真的非常严重。
回想起自己心烦意乱时的事情,不禁噗哧一笑。
不管再怎么想象亚历克希斯的真正想法,最后总是会得到同一个答案。
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当你做出选择时,我想要无条件地祝福你。所以,如果你的心意有所动摇,希望你到时候也能好好和我商量。
什么意思?
亚历克希斯之后或许也会喜欢上别人吧?毕竟他是公爵家的家主,身边有个支持他的人在,到时候也不用把心爱的人纳为情妇了。
过去亚历克希斯和奥古斯特曾经告诉过她,北部因为难以生育,所以家臣或一般女性也可能被选为贵族家主的妻子。
此外,北部在教会法的例外下,为了延续家族血脉,情妇的孩子也有继承权。
梅尔菲娜是南部大领主克洛佛德家的女儿,现在是亚历克希斯的正室。若要挤下梅尔菲娜成为亚历克希斯的正室,没有圣女的身份应该非常困难。
情妇的立场虽然最安全,但是自己不想让亚历克希斯心爱的人过着见不得人的生活。
更何况,两人现在不仅是白纸婚姻的夫妻,还成了家人。
顾虑到梅尔菲娜的身份,亚历克希斯在找到真正心爱的人时,可能会因此无法下定决心,这并非梅尔菲娜的本意。
我会好好准备,事先疏通好各方关系,也会协助你正式迎娶对方。
亚历克希斯的表情忽然混入了不悦的神色。
那样一来,你的立场会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