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从昨晚就一直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做完早餐后就睡着了。刚才还一直冒汗,不过现在总算止住了。
这状态非常不好。
在从军时,经常看到士兵在无法喝水的环境下,因为腹泻而失去意识,身体逐渐衰弱的光景。
我去拿水过来。
啊,不用了。要是喝了水,马上就会从下面排出来。而且我也没有替换的衣服。
我来帮你洗衣服。只要能润润嘴唇就好。
莉菈表示不用在意后,柯妮莉亚便留下她,绕到建筑物后方,皱起眉头。
领主宅邸这种贵族居住的房子里,会设置利用水魔石的自来水,但平民理所当然地会使用水井。虽然伙房的水井在建筑物后方,但通往水井的地面却堆满了秽物,形成一片泥泞。
应该是有人在房间里用壶或容器解决,然后直接从窗户倒出去吧。这是在恩卡地方以外经常看到的光景,而且在恩卡地方,身为领主的梅尔菲娜也禁止这种行为。
如果不知道领主宅邸和恩卡地方的村庄的情况,柯妮莉亚应该会若无其事地去汲水,然后回到莉菈身边吧。
但是,她不想用这里的水,心情上拒绝这么做。
虽然有点距离,但还是去其他水井汲水吧。她这么想着,再次回到建筑物里,隔着薄薄的木板墙壁,四处传来低沉的呻吟声。
——啊,这是……
情况大概很糟糕。
虽然背上流下冷汗,但她握紧拳头,抵在胸前,抬起头,朝外面走了出去。
***
幸好钱包里的几枚半银币和铜币,让她得以委托村里的男性帮忙把水运到伙房。
虽然对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在想伙房应该也有水井,但当她表示水似乎变少了,对方露出有些同情的表情,答应帮她把水桶里的水运到伙房。不过,住在恩卡村的人大概受不了这附近的气味,对方只说之后会来拿桶子,然后就匆匆离去。她目送对方的背影,把能搬的水都移到容器里,回到莉菈身边。
接下来,她一间一间造访狭窄的房间,把水分配给求助的人,收集被排泄物弄脏的衣服,因为没办法,只好把从水井汲来的水装在桶子里,踩着清洗。
幸好天气很好,应该很快就会干了。在她这么做的时候,背后也传来啪嚓的排泄物丢弃声,她抬头看向建筑物,百叶窗立刻紧紧关上。现在没空管这个,而且事到如今也来不及了。
她回到莉菈身边,让她吃煮得烂糊糊的麦粥,莉菈只吃了一点就说够了。
我也到此为止了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在恩卡地方就算吃坏肚子,也不会有严重后果。
我不能算是这里的居民,对吧?
莉菈自嘲般的话语让她悲伤地抿紧嘴唇,莉菈为难地苦笑。
没关系啦。这里的人全都和流浪汉差不多,经常有人在出外赚钱的地方生病,就这样死了。我的丈夫也是这样,再也没有回来。
她还住在这里的时候,曾经听说莉菈在年轻时就失去丈夫,独自一人养育孩子长大,但那孩子也因为吹了恶风而踏上前往神之国的旅途。
恶风会轻易夺走重要的事物。经常在治疗院工作的柯琳娜,看过好几次那样的场面。
正因如此,恶风才会被人们视为可怕的东西。莉菈所说的不能算是这里的居民是非常严苛的现实,据说在某些领地会将发生恶疫的地区隔离,直到疫情平息为止,或是激进的领主会像修剪疾病枝枒一样,直接放火烧掉。
柯琳娜妹妹,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你是好人家的千金吧?要是被卷进来,父母会伤心的。
莉菈婆婆……
父母啊,不管孩子多么离经叛道,还是非常重视孩子的。他们有好好派人来接你,你很受重视哦。所以,你悄悄离开这里回家去,装出一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所谓的表情吧。
柯琳娜的父母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前往神之国了。
神真的存在吗?如果真的存在,为什么父亲和母亲要丢下我,这么早前往神之国呢?
即使进入神殿,成为侍奉神明的立场,这个疑问也一直存在于她的心中一角。
在祈祷的时间双手合十,脑海中浮现的不是从未见过、也不曾说过话的女神,而是父亲抚摸自己头的手,以及母亲拥抱自己的手臂。
到头来,帮助柯尼留斯的既不是神明也不是神殿,而是躺在眼前的莉菈,或是听到传闻后特地前来迎接自己的梅尔菲娜。
直到最近,祈祷时浮现的回忆才终于改变了。
感谢美味的餐点时,浮现脑海的是笑着问她要不要再来一份的少年笑容。
一天结束,觉得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时,浮现脑海的是在大厅切自己的派时稍微多给一点,有着金发碧眼的女性。
她不再想起轮廓已经变得模糊的过去,而是会想起闪耀的事物,相对地,父亲和母亲的面容似乎也变得有些遥远。
不过,这一定不是什么悲伤的事情。
没事的。你只是因为肚子不舒服,所以变得有点软弱。等肚子好了之后,你就会觉得说丧气话很难为情了。
柯妮莉亚。
还有其他肚子不舒服的人,我去分麦粥给他们。莉拉小姐,请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我原本就习惯照顾病人,就先从舒缓这些人的不安做起吧。
要是那个人在这里,绝对不会对这些病患视而不见。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转的。
听到柯妮莉亚毫无根据的话语,莉拉笑着骂了一句你真傻,随即像是要掩饰渗出的泪水似的翻过身子。
不安与黑暗的道路
明明太阳还高挂天空,但回宿舍的人数却逐渐增加。
虽然早上还没问题,但似乎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无法工作,所以才回来。每个人都抱着肚子,全身都是粘腻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