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用魔法师的费用很高，而且如果能确立不用魔法或魔术的技术，人事费用应该可以省下不少。如果要长期进行商业活动，应该可以得到莫大的利益吧。你不觉得这样才更贪心吗？
在摄取糖分之后，尤利乌斯似乎比较冷静了，语气也变得比较缓慢。我笑着重新泡了一杯热茶。
话说回来，既然淑女因为魔力中毒而昏倒，就表示即使合成不完全也会发动，你原本打算做什么？
呃，这个嘛。我想象中的，是会冒泡的水。
尤利乌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歪着头。
碳酸这个词是源自于将二氧化碳溶入水中的现象，因此在这个时间点还没有这个词。虽然一般人都知道艾尔啤酒和苹果酒会冒泡，喝起来会有刺激感，但没有用来指称这种现象的词汇。
因为正好在厨房，我便将领主宅邸的艾尔啤酒倒进杯子里递给尤利乌斯。
在这个世界，艾尔啤酒绝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像每个家庭的女性在做家事之余都会做的东西。
过滤方式也相当随便，甚至完全不过滤，这种情况下就会变成前世的甜酒，或是浊酒。
跟那些相比，梅尔菲娜酿造的艾尔啤酒清澈，味道也很清爽。
现在领主宅邸里有好几种艾尔啤酒，大致上可分为梅尔菲娜选定酵母，将啤酒花添加到过滤过的麦汁中酿造而成的，以及用真银覆盖内侧的桶子发酵的特制艾尔啤酒。
后者因为产量稀少，无法运出领主宅邸，所以主要都是自家消费，但因为碳酸不会外泄，所以比起这个世界的爱尔啤酒，味道更为刺激。
尤里悟斯也对为何突然提起爱尔啤酒感到不可思议，但喝了一口之后，眼神立刻为之一变。
女士，这是！
尤里悟斯大人也说过，您喝过缴给公爵家的爱尔啤酒，其实领主宅邸至今一直积极酿造爱尔啤酒，而且我发现爱尔啤酒桶旁会发生不可思议的现象。
不可思议的现象是什么，女士？
尤里悟斯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
蜡烛的火在发酵中的爱尔啤酒桶旁会熄灭，而且愈接近桶子，愈接近地面，明明没有风，火却会熄灭。
也就是说，桶子旁有熄灭火焰的某种东西……不对，桶子旁没有让火焰燃烧的某种东西？
尤里悟斯瞬间就得到答案，让梅尔菲娜感到惊讶。
虽然尤里悟斯经常称赞梅尔菲娜的品味，但他的思考方式果然非常系统化。
蜡烛是靠蜡和插在蜡里的芯来燃烧，但把蜡烛关在玻璃容器里就会熄灭，这是自古以来就为人所知的事实。因此，有人认为火不是只靠蜡和芯来燃烧，空气也是让火燃烧的燃料。不过那不是空气这种暧昧的东西，而是空气里包含的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而艾尔啤酒桶附近没有那种东西，或是非常稀少。
……真令人惊讶，尤利乌斯大人。象牙塔的魔法师，都拥有那样的慧眼吗？
我很高兴你这么夸奖我，不过空气里是不是有复数的职责，或是成分，过去有许多炼金术师研究过这件事。煮水的话水本身会消失，但消失的水是消失了，还是变成空气了？如果水变成空气，从天上降下的水就是变成空气的某种东西吗？然后，如果是因为变热而消失，那冷却的话不就会再变成水吗？
蒸馏也是从这种想法中诞生的吧。
是的，炼金术师就是会去想这些事情，然后不断尝试的人。不过，您是说在啤酒桶附近点火吗？
是的，艾尔啤酒气泡的口感，如果放着不管就会越来越弱，最后消失不见。我隐约觉得那个某种东西会在艾尔啤酒发酵的时候产生，然后从空气中泄漏出来，让火熄灭。然后，如果能完全密封艾尔啤酒，那个某种东西就会留在艾尔啤酒里面。
也就是说，您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来酿造艾尔啤酒，然后成功了。
是的。然后我想到，如果反过来把那个某种东西放进水里面，水也会变得像艾尔啤酒一样冒泡。然后我想到，或许可以反过来把那个某种东西分离出来。
原来如此。既然那个某种东西会从爱尔啤酒中泄漏出来，混入空气中，那么比起爱尔啤酒，混入空气中的某种东西应该更容易分离。既然如此，就算现在看不见，空气中的某种东西依然存在，而且有可能分离。至于是否分离成功，只要溶入水中，让它像爱尔啤酒一样冒泡，就能确认了。
尤利乌斯转眼间将暧昧的说明化为言语。
梅尔菲娜拥有前世的记忆，以及庞大的知识，才能有这种想法。
然而尤利乌斯只是在这个世界出生、学习的人。
——所谓的天才，一定就是指这种人吧。
不过，合成吗？真是有趣的着眼点。研究的第一步，就是占整体九成的构想。淑女真的是个出色的人。想成为一流炼金术师的人，或许都应该拜淑女为师。
太强人所难了。我终究只是领主。
就算所有炼金术师不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这样不就好了吗？
您真爱说笑。
原本想笑着带过，但尤利乌斯却在这样的时候收起平时的轻浮表情，金色眼眸直直凝视着梅尔菲娜。
我是认真的，女士。你的智慧与想象力，是无可取代的才能。
……那么，我们互相学习如何？尤利乌斯大人教了我分离，所以如果有需要的知识，我也会教您。我已经受够像这次一样昏倒了，今后想尝试错误，找出魔术的适当使用方法，而尤利乌斯大人，就请您协助我吧。
也就是共同研究者对吧！当然，正合我意！
看到尤利乌斯又恢复平时的笑容，梅尔菲娜松了口气。
就这样，两人在深夜缔结了密约。
尤利乌斯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适度地刺激他的好奇心，让他埋首于研究之中，恐怕是最和平的方法。
——总觉得，好像愈陷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