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犹如乌鸦般漆黑,没有任何可以让人看到希望的光源。一切都在无比的黑暗中丧失了自己原本的颜色,沉默地忍受着,一声不吭。
普诺斯塔也是如此,他此刻离目击现场有数十步之远。凄惨的呼救声已经打扰不到自己的听觉,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从噩梦之中解脱出来。相反,他开始责备自己为什么此刻会站在这里,而不是回去救人。
他又想起了龙曦。
两人之所以会成为朋友,并不是因为兴趣相投惺惺相惜什么的。普诺斯塔心里很清楚,这个理由是两个人都太弱了。
龙曦是因为性格懦弱,而普诺斯塔从某一程度上来说,比龙曦更弱小。没有家族的庇护和大把钱财,普诺斯塔就是一个虚有其表的普通人——学习成绩和身体素质一样差劲,连一技之长都没有。三头两头换女朋友更是白日做梦,身边围绕的可能就是一干同学的白眼而不是那些狐朋狗友。
自己明明是知道这样的情况的。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去改变什么,一直想着这样就好,反正这样也不错。
但生活的现实是不可能让一个人永远这么自欺欺人。
预料之外的是,自从毕业加入骑士团之后,他作为一个友人见证了龙曦的成长。他亲眼所见自己的朋友经历着困难与挫折,忍受着残酷的训练和命运的捉弄,一步一个脚印努力向前。
尽管结局不尽人意,可是最起码每一个人都能够看到龙曦的进步。
而自己呢?
普诺斯塔苦笑地摇着头,想要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真是可恶啊。”普诺斯塔像是在抱怨什么似的嘟囔着,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看去。
他必须做点什么事,才能改变现状。
尽管知道踏出第一步需要莫大的勇气,但什么都不做就只能原地踏步。
“还真的是……可恶啊……”
安静的地面上扬起急促的脚步声。普诺斯塔带着十足的觉悟,往回跑去。
四个混蛋依旧还在原地,有的抓手,有的按住女孩儿的脚,像是镣铐般将女孩儿牢牢固定在地面上,而有一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在脱裤子了。
“哦啊啊啊啊啊~”像是在舞台上演一个久经沙场的士兵似的,普诺斯塔气势十足吼声将众人震得一愣。等众人的回过神来的时候,普诺斯塔已经冲到面前,先是一把将裤子脱掉一般的男人推倒在地,然后奋力地拽起女孩儿就要逃跑。
女孩儿踉踉跄跄从地上起来花费了不少时间,而这个间隙足够让这些男人将普诺斯塔和女孩儿团团围住了。
黑暗和慌乱恐惧让普诺斯塔无暇顾及女孩儿的容貌,不过一对尖尖的、犹如狭长树叶般的耳朵却格外引人注目。
“……?精灵?”普诺斯塔露出意外的表情。
身旁这群混混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当中。
“喂,你小子,竟然敢坏老子的好事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苍狗党的啊!”其中有一个人这么说道,看此人蛮横的样子,应该是这四个人的老大。
“苍狗党?”普诺斯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个组织是雷纳城陷落之后才兴起的,由这场战争中无家可归的灾民和小混混组成,有传言甚至一些神秘组织也加入其中。在政局不稳、治安恶化的权力交接期间,苍狗党迅速壮大,整个城市到处都存在着其眼线。
“哇,原来是苍狗党的大哥们,小弟眼拙了。”普诺斯塔拿出表演的看家本领,点头哈腰地说道,“小弟不是有意要冒犯各位的,只是这个姑娘和我有点关系。”
“你骗谁呢,她一个精灵,和你有什么关系?”另外一个人已经忍不住嚷开了。
“小子,不要坏我们的好事!”
“……”
普诺斯塔知道自己打架不行,事到如今只能凭自己的伶牙俐齿来蒙骗过关了。
“我说,各位大哥,是这样的。”普诺斯塔道,“我是埃尔家族的人,这位小妹妹是我买来的精灵。”
“才……才不是……”精灵撅起嘴反驳。
“闭嘴!”普诺斯塔狠狠地瞪了精灵一眼,又赔笑地说道,“没想到她竟然偷偷跑出来了,父亲生气地要我带人来找,这不,刚好就遇到你们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说你是埃尔家族的人,有什么证据么?”
“额,这个…..”普诺斯塔一时语塞。他全身上下早就换的干干净净,一点贵族的模样都没有了,要他拿出证据根本不可能。于是,他只能说,“要不这样吧,明天各位大哥和一起去见我父亲,相信到时候我父亲一定会好好重谢各位大哥的,你们看这样怎么样?”
“不怎样,想要蒙混过关么小子?”这么说着,四个人又逼近了一步。
“……”普诺斯塔和精灵只好后退,直到背靠墙壁。
“慢!”普诺斯塔忽然间大吼一声,将众人又吼得一愣。随后,普诺斯塔侧着身子,用肩膀朝两人站立的缝隙中狠狠撞去。
被撞二人猝不及防地往左右各退几步,趁此机会,普诺斯塔将女孩儿从开口中推出。女孩儿顺利突破包围圈,不过普诺斯塔就没那么幸运了。
“喂,快跑啊!”被三四只手牢牢抓住的普诺斯塔冲女孩儿大吼道。
一看到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男人焦急败坏地想要上前去追,但反而被普诺斯塔扯住了身体。
被抓那人不禁焦急地骂起来,身旁的同伙一脚将普诺斯塔踹倒在地。
普诺斯塔疼得站不起来,不过两只手却钳住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腿,嘴里还在不停嚷着快跑。四人被纠缠不清的普诺斯塔弄得心烦意乱,一边咒骂一边挥舞着拳脚,一时之间反倒对女孩儿失去了兴趣。
女孩儿犹豫地看着躺在拳脚下狼狈不堪的救命恩人,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消失在夜色中。
四人正揍得兴起,又听到普诺斯塔叫了一声慢。不过这次再也没人听他的了,并且像是被激活了什么开关似的,四人的拳头简直变成了铁块。
“妈的,叫你再骗老子!”
“兄弟们,给老子往死里打!”
原本普诺斯塔是想求一下四人打人别打脸,因为他明天还得靠脸讨生活。不过这些话已经先变成了一声声杀猪般的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