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龙曦现在就想像一阵微风，无声无息地逃离在他们的面前。不过莫西亚和珀薇娜已经注意到了龙曦。目光刚一接触到对方的刹那间，时间仿佛完全静止住了，三人都呆在原地，木偶般一动不动。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场面，珀薇娜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告诉龙曦，就是防止他给自己造成诸如此类的麻烦。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只是怀着碰碰运气的龙曦，却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遇到了现在这副场面。
龙曦终于清楚了为什么珀薇娜替莫西亚传话的时候自己会感觉到异样，因为那时候，珀薇娜直接喊出莫西亚，而不是他的姓——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做。而那时候，珀薇娜更是习惯成自然地就说出来了，这只能说明，他们关系很好。
莫西亚不愧是见惯场面的人，短短几秒钟就恢复平静，并且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微笑，携着珀薇娜走上前来。
嗯，礼貌的举止，惯用的招呼，一切似乎都很平常。但是龙曦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他只是有些呆滞地看着对方相互挽着的手。
心里好像藏着一座火山，愤怒，哀伤，心痛，惊讶，各种各样的情感如同岩浆喷涌而出，侵蚀着内心，灼烧着理智。
这算什么？几天前，眼前的她还表现出在意自己的模样，但是此刻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小鸟依人地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臂。
龙曦用质问的目光瞪向珀薇娜，但是对方逃难似的不自然地讲目光移开。
“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女友，琉希•珀薇娜。”莫西亚露出的微笑在龙曦看来更像是一种嘲讽，而那理直气壮的语气也让原本埋藏在龙曦心中的愤怒更加难以抑制。
“以前是同班同学，大家都认识。不过现在身份不同，我更愿意向阿尔彼尔同学重新介绍一次。”莫西亚语气优雅地继续说道。
“哦，是么。”龙曦微微拉扯开嘴角。连自己也分辨不出挂在嘴边的表情是笑还是哭。他咬了咬唇，再次看向珀薇娜，“琉希同学，我想问你一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珀薇娜迟疑地将目光转向莫西亚，似乎在征求对方的同意。在得到莫西亚温柔大方的微笑后，珀薇娜才点头说，“请说。”
“我将忠贞地对待爱情。这是骑士团的信条之一吧？”
“是。”珀薇娜的眼神依旧四处游走，心虚地避免与对方接触。
“我已经好好践行了。”龙曦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微微抽搐的嘴角卡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那又如何？。
“我想请问琉希同学，你……你喜欢过我么？”
“呵呵。”珀薇娜忍不住哑然而笑。她的脸上，目光中，以及双手环胸的模样，无一都透出嘲笑的态度。她像一只高傲的天鹅，用刻薄的语气道，“阿尔彼尔同学，请不要自作多情好吗？我问你，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
印象中从来没有。龙曦颓然地瞪大眼睛，不甘心地追问道，“那又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帮助我？”
似乎被龙曦的态度刺激得恼羞成怒，珀薇娜猛地看向对方，嘲讽地扬起嘴角，“阿尔彼尔•龙曦同学，请你搞清楚状况好么？我只是基于同班同学的情分上，不想看到同一班同学拉了后腿才勉强帮你而已。”
“哎，珀薇娜，你说的话有点过分了。”喝止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莫西亚露出抱歉的笑容对龙曦说，“珀薇娜也是出于好意想要帮龙曦同学，请你不要误会。我们早在骑士学院就是恋人关系。”
“原来如此。”龙曦扯动着苍白的脸庞，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如此。”不觉又说了一遍。龙曦就算再傻，此刻也应该明白为什么珀薇娜会忽然间接近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受男友指派，又岂会无缘无故接近这么一个懦弱无能的男生。
“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珀薇娜了。她是我的女友，还请阿尔彼尔同学明白这一点。”这一次莫西亚的表情很严肃。不稍微施加一点强硬的说法，他还真怕这个阿尔彼尔同学会意乱情迷做出什么傻事来。
不过龙曦似乎没听到这番话，只是使劲地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拼命地压抑住自己暴怒的情绪。
一切都结束了。尽管都还没真正开始恋爱。
也是，又有谁会喜欢上如此平凡，甚至还胆小懦弱的自己呢？
龙曦最终还是勉强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面对着自己的喜欢的女孩儿，憎恨的背后更多的还是恋恋不舍，就好像明明知道吃下的是一个有毒的苹果，却在临死之前还怀念着苹果的味道。
“我明白了。”龙曦的声音变得很温柔，“琉希同学，祝福你们幸福。”
最后还是这么说了。尽管心绪复杂，但龙曦还是真心实意希望对方能够幸福。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总算没让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泪水簌簌地滴落在捧在手中的玫瑰花上，鲜红的花瓣变得更加娇嫩脆弱。
珀薇娜的表情松懈了下来，就好像厚重的盔甲从身上脱去一样。而莫西亚则是截然相反的表情，残忍的冷笑取代了刚才彬彬有礼的模样。
“怎么了？在乎那小子了？”
珀薇娜摇了摇头，但脸上却写满了担忧的神情。
“真没想到这小子会来找你，搞得场面尴尬了。”莫西亚不屑地微哼一声，说，“不用太在意这小子。反正也不用再让他调查有关于绯皇之剑任何事情了。他早晚都会知道我们的关系，现在这样也好。”
是的，现在这样也好。
龙曦顺手将垃圾扔进旁边的一条水沟里。水流很快就将完好的花朵冲得七零八落，让破碎的花瓣随波逐流地远去。
然后，他开始跑了起来。耳边的风尖锐地呼啸而过，像是一把又一把寒光闪烁的刀刃，硬要从自己的身体割下一块肉来。
回忆的碎片又开始不安分地在心里涌动。
揪心的疼痛让人难以忍受。
龙曦用更快地速度向前冲刺，像是一头失控的野牛，发疯地驱赶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