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会散布如果皇都交出城，皇都居民的财产就会被夺走，还会被帝国军强制征兵的情报。此外，我还会散布皇国的上级贵族为了将财产运往西部，不允许平民使用船只逃走的谣言。这样一来，皇都内主张彻底抗战的声音就会变强，可以延缓皇都的沦陷。
我不认为那个皇帝会从身为国民的皇都居民手中没收财产。而且帝国军应该不会在占领地区征兵。皇国的贵族也不会做出如此无耻的行为吧。
伯爵说得没错，我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正如您所说，如果是马克西米利安皇帝，应该会在占领的同时释放物资，甚至减税来拉拢民心。因为这是至今被迫为保卫皇都而承担负担的皇都居民最希望的事情。
那又是为什么？我不认为那种谣言会有人相信。
皇国民原本就因为我的谣言而对帝国军心生厌恶。因此在帝国军驻扎后，我会让假士兵进行掠夺。结果就是帝国军很危险，不值得信任的谣言将成为事实，无论皇帝说什么，民众都不会相信。这样一来，皇都里希特洛特就会发生大规模的居民暴动，帝国军要掌握皇都应该需要花费数个月的时间。
伯爵听到我的话，站了起来。
等、等一下！你说要进行掠夺，这样人民会受害。我不能认同如此恶毒的手段！
虽说是掠夺，但只是演戏而已。我会安排好，让被掠夺的受害者不会有人身损害。关于经济上的损失，只要让帝国赔偿就没问题了。我已经想好这个策略了。
可是，如果发生大规模暴动，不是会有许多民众死亡吗？
我不否认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如果帝国在早期就掌握了皇都，皇国在构筑西部的防卫体制之前就会遭到进攻，短时间就会被吞并吧。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必须让帝国花费以年为单位的时间来掌握皇都。
就算如此……
您还记得格雷芬贝尔克阁下倒下的时候吗？
去年二月，格雷芬贝尔克伯爵倒下时，他将后事托付给我。当时，我向他宣示自己已经做好了觉悟。
当然。当时为了回应克里斯多夫的期望，我发誓如果有必要，无论多么肮脏的计谋都会实行。但是，这次的计谋真的是必要的吗？
那我反过来问您。如果皇帝掌握了皇都，您真的认为现在的皇国能够构筑防卫体制吗？明明有两年的缓冲时间，却因为整天忙于内部斗争，而没有做好防卫皇都的准备。这次应该会遇到更加严重的混乱吧。即使如此，您还是认为不需要计谋吗？
我并没有大声说话，而是尽可能以冷静的语气逼问。
……应该没办法吧。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有办法解决吧？
伯爵露出苦恼的表情，但在我看来，他只是觉悟不足。
391第三十一话觉悟：后篇
统一历一三〇八年十一月八日。
格莱夫图姆王国东部韦伊塔米南德城，城主馆。王国骑士团长曼弗雷德冯霍金格伯爵
我从马帝亚斯那里接获报告，得知里希特洛特皇国的防卫关键——皇国水军的伊鲁米兰帕尔默提督遭到暗杀，水军也蒙受了莫大的损害。
之后，他向我提出了今后的方针。
他的提议中包含了在皇都进行的恶毒谋略，我无法认同。
马帝亚斯收起平时的笑容，逼迫我做出决断。与他女性般的温柔外表相反，我被他的气势所震慑。
我之所以不想认同谋略，是因为我有身为武人的矜持。而且我认为，就算不依靠谋略，他应该也有办法解决。
这次在修凡河上游的作战也是如此，他在皇都对皇国高层的应对也是如此，他总是能漂亮地成功执行我想不到的计策。这样的他应该不需要做出近似阴谋的举动，也能阻止帝国军的攻势。
我将这个想法说出口。
……你有办法解决吧？
马帝亚斯听到我的问题，轻轻摇头，立刻回答没办法后，以冰冷的眼神开始说明。
从这次与第二军团的战斗就能明白，要以计策弥补压倒性的战力差距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对手也很有才干的情况下。至少必须拥有能在局部地区压制敌人的战力，否则王国在二十年内就会灭亡。我无法想出正面迎战并颠覆这个局面的计策。现在的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争取时间，让我国有更多时间整顿战力。
就算如此……
我正想否定，马帝亚斯却打断我的话，说出令人震惊的话。
那么，要向帝国投降吗？皇帝马克西米利安虽然是个野心家，但作为统治者却很有才干且公平。虽然他至今似乎为了得到权力而策划了各种阴谋，但至少在现阶段，他并非为了私利私欲而行动。所以对王国人民来说，被帝国吞并或许会比较幸福。而且就算加上要对王室成员给予一定照顾的条件，合理的他也很有可能会接受。
这番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我出生于武人辈出的霍金格伯爵家，没有投降这个选项。因此，我愤怒地爆发了。
你在愚弄我吗！不保卫国家而投降，是王国贵族不该有的行为！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为了保卫王国这个目的，希望您能提出具体策略。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恐怕是对我感到愤怒吧。
我想不到具体策略。但是，就算用阴谋争取时间，成功保卫了王国，你能够抬头挺胸地说出这种话吗？我办不到。
马帝亚斯立刻点头。
我会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说，因为我的阴谋，才争取到时间，让你们士兵得以存活。相反地，我想问阁下。阁下要如何向败给帝国军而死去的士兵们解释？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而没有做该做的事，所以你们才会死去——阁下能够抬头挺胸地说出这种话吗？
……
我被他锐利的舌锋堵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