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收到雷希特法国的圣堂骑士团朝威斯特凯特进军的情报。其数量超过两万。更听说他们准备了新兵器,我差点陷入绝望。
(我从未像当时那样觉得他的微笑如此可靠……)
他以心理战将凤凰骑士团与黑狼骑士团分开,真是漂亮的策略。而且,他甚至提出我连想都想象不到的新兵器的完美防御策略。
他只靠间谍的报告就看穿未曾见过的兵器的弱点,进行完美的准备。
(我甚至觉得他真的拥有千里眼。只要有他在,我国就不用担心。我真心觉得只要有那个微笑,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策略。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应该也很开心吧……)
我思考着这些事,自然地露出笑容。
我在这场战役中被称为王国第一的军略家。
对我来说只是虚名,但就连这个他都加以利用。
之后在费菈拉特攻略战、韦希塔缪登城之战中,我们玩弄帝国军的精锐,获得格莱夫图姆王国史上最大的胜利。
(这样之后只要想办法处理国内,就能保护王国数十年。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我似乎用尽了自己的运气。
在战胜帝国军,结束战后处理工作后,我的身体状况开始恶化。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因为年过四十,身体变得容易疲劳,但事实并非如此。
在经过大贤者诊断后,我得知自己罹患了不治之症,但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受到的打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只是因为时间所剩不多,让我感到焦虑。
(我强烈地想着,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做些什么……)
在过完年后,我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尽可能地有效利用时间,所以明知自己身体状况不佳,还是继续指挥骑士团。
因为时间一分一秒地减少,让我感到焦虑。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还有其他方法。考虑到曼弗雷德知道我的病情时的愤怒,或许我可以信任他。虽然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
我这么想着,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
在虫鸣声吵杂的盛夏草原上,我和马提亚斯、拉札法姆、伊莉丝、坎普费尔特将军一起观看埃芬伯格骑士团的演习。
(卡尔斯坦阁下正在努力呢……他一定没问题……)
这么心想时,这次是细长新月高挂的夜空下,被灯光照亮的长长城墙,以及第二骑士团的士兵们在城主馆前广场上列队,手中长剑闪闪发亮,如此如梦似幻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我仿佛感受到一阵微暖的风拂过脸颊。
(威斯达沙丘的夜战吗……希望拉札法姆与哈特姆特别太勉强自己……但马提亚斯都说没问题了,应该不用担心吧……)
接着眼前的景象又变了,从施瓦赫河吹来的凉风中,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马提亚斯在我身旁使用通讯用魔导具搜集情报,适时给予建言。
(威西曼城吗……以马提亚斯为首的年轻人们都很努力呢。我该怎么回报他们才好……)
这时意识变得清晰一些。
(是梦吗……这么说来,他总是陪在我身边给予建言。多亏有他,才有现在的我……我的运气很好。因为遇见了他,才能借用他的智慧……)
右手传来触感,我转头看去。
父亲大人,您在笑呢。作了个好梦吗?
长子阿度尔噙着泪注视我。
妻子露易丝则双眼通红,硬是挤出笑容。
为了不让我难过。
为了回应妻子们的体贴,我假装没有发现,扬起微笑。
嗯,我作了个愉快的梦……艾芬巴哈、威斯腾凯、威塔米纽……
那真是太好了。请告诉我们,您作了怎样的梦吧。
阿度尔的眼泪夺眶而出。
那是……我与马提亚斯初次见面时……与卡斯泰德大人……拉塞法姆与哈特姆特……
意识模糊不清,我也不晓得自己是在说话,还是在说梦话。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说。
想留下自己活过的证明,想告诉他们我是如何活过这一生。
这样啊。我也好想与父亲大人一起……
……我也一样。我还想与你们一起生活……
这时,我的视野变得模糊。
似乎是不知不觉间流下了眼泪。
真不甘心。时间……要是时间再多一点……
妻子们的啜泣声传入耳中。
我爱你们……今后也……
至此,我的意识再度模糊。
……父亲大人!……
亲爱的!振作一点……
仿佛听见了妻子与儿子们从远处传来的大喊。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作着幸福时光的梦。
330第四十一话“启动”
统一历一二○七年七月十二日。
古莱特鲁姆王国王都施魏尔伦布鲁克,劳登哈特子爵宅邸。马提亚斯冯劳登哈特
昨天,克里斯多福冯格雷芬贝尔克伯爵离开了人世。
如同治愈魔导师马丁涅特斯上级魔导师的诊断,伯爵从六月开始就陷入无法正常对话的状态。
进入七月后,伯爵的身体状况更加恶化,然后在昨天,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享年四十二岁。虽然死得太过年轻,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受太多苦。
伯爵的遗容十分安详。
然后今天举行了葬礼。
葬礼在王国骑士团总部举行,不只贵族,许多士兵也穿戴整齐,右臂缠着黑色丧章出席。
葬礼时,长子亚瑟表现得十分坚强,没有流泪,他宣布自己将继承格雷芬贝尔克伯爵家,过着不愧对亡父的生活。听到这番话,许多出席者都流下了眼泪。
葬礼结束后,我们回到宅邸,虽然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失落感还是很大,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克里斯多福叔叔这样就能好好休息了。
在葬礼上哭得崩溃的伊莉丝喃喃说道。
是啊,现在轮到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努力了。幸好帝国还没正式展开谋略,我们要趁现在一口气推进计划。
伯爵病倒的消息也传到了索尔达特帝国,从四月底开始,他们就开始散布我的负面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