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睡得很香,早上醒来时,稻草上沾满了雾水。我提议先出去弄点吃的,等填饱肚子后再作打算。考虑到李睍的身份比较特殊,我担心他出去后可能会遇到一些蒙古士兵的袭击,于是就让他和小雯守在破庙里,自己则自告奋勇去买早点。谁知小雯竟是一脸不高兴,硬是缠着和我一块去,我知道她是个捺不住的人,没让她出走走还真是受不了,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说:“你就乖乖地跟在我后面,不要再闯什么祸了,否则有你好看的。”
她笑了笑,扮了个鬼脸。
临走时我特意嘱咐了李睍几句,不要随便出去走动,务必等我们回来。
来到大街上,虽说是大清早,可街上早已熙熙嚷嚷,只见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热闹非凡。我从没见过如此的街道,自幼自活在蒙古的我见到的几乎全都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人们都以放牧为生,住在流动的帐包里,我一时竟看得傻了眼。
不知什么时候,忽觉得有一条人影从我和小雯中间擦过。
“你走路不长眼睛呀!”小雯随口骂了一句。
“算了,小雯,不要多事。”我在一旁提醒道。可是眼睛却不自觉地回过头去,却一眼看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面貌英俊,粗眉大眼,虽说长得虎背熊腰,脸上却稚气未脱,一身土布衣服,竟有几个破洞未进行修补过。看见我们回过头来看他,那少年脸微微一泛红,隔着一丈有余的距离对我们拱手施礼道:“两位姑娘,对不起了,刚才走路莽撞了点,还望见谅。”
见他这样彬彬有礼,我也不责怪他什么,于是拉起小雯往旁边的一家商铺走去,我们要了几个包,一只荷包鸡,打好包后,我往身上一摸,糟糕!钱怎么不见了?今天早上出门前我明明记得带的呀!
小雯见我脸色不对,猜测到我把钱弄丢了,于是她索性往自己身上摸,脸色也是一沉。我蓦地想起刚才从我们中间走过的那个少年,一定是他!我附在小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刚转身要走,那小铺老板喝问:“姑娘们不要这荷包鸡了?”
那语气极不友善,好像我们抢了他的什么似的。其实他刚才看到我们脸上的难色也已猜测到了八九分。
我连忙摆手说:“真是对不起了,我们突然改变了主意。”
那老板骂骂咧咧的:“没有钱就不要来嘛!”
小雯要发火,我怕她又惹事生非,忙把她扯开了。
顺着刚才那个少年走去的方向,我们一连找了几条小巷均是一无所获。最后我们全身都像泄了气一样,没精打采的,要知道,那些钱可是我们三个人的粮食啊!没有了这些钱,我们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一想就沮丧至极,算了,我们原先已计划好了傍晚进宫,只得暂且空着一天的肚子,等进了宫再吃个够,皇宫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呀?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雯,她点头默许。我们沮丧地走出了一条小巷,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墙角里,一堆稻草、竹竿之中簌簌响动,有人!我俩禁不住好奇,不动声息地悄悄地向那稻草堆逼近,到近了,小雯一脚踢飞了那堆稻草,在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人正蹲在那里得意地数着钱袋里的钱,当发现情况不妙时,我才看清了就是刚才街上偷走我们钱袋的那个少年!他显然也认出了我们,眼珠子一瞪,想要溜走,小雯马上截住了他的去路,怒目圆睁,喝道:“你这等小贼,连姑奶奶的钱也敢偷!快快交出来!不然受死!”
那少年并未逃走,面现惭色,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一看,心知他并非恶棍之类,看来他也是被迫无奈,饿得去偷去抢生存的。
小雯站在那里怒气冲冲的,好像恨不得要将那少年生吞活剥。我刚要说什么,小雯的剑已向那少年拦腰斩去,唉,这个死丫头,怎么老是闹事,早知如此就不带她出来了!我在一旁并未动手,只是细细观察,因为依我的直觉直来,那少并非坏人。只见小雯出招狠毒,而那少年只是招架,并不还手,力道极柔,我相信我的判断没有错了。
看着看着,我突发奇想:这倒是个人才,如果我能收下他,并把他献给李睍,日后为我们所用,既可取得李睍的信任,又可以掩人耳目,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但见小雯已把少年逼到墙角,少年处处避让,已经处于下风,我突然飞扑过去,把小雯震退。
“二师姐,你——”小雯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解的神色。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要老是蛮不讲理,再说这位小兄弟不就是偷了咱们一点儿钱吗?何以致其于死地?”
小雯脸上渐现盛怒之色,很是不解我所说的话。那位少年把钱袋交还到我手中,拱手施礼道:“姑娘施恩礼仪,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实在令小生感动。今日小生偷了两位姑娘钱袋,真是惭愧,现如数归还,还望两位姑娘见谅。”
说完便恭恭敬敬地把钱交还给了我。接着便“嗖”的一声消失在巷子里,唉,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把钱袋往小雯手里一放,说:“你先去买早点吧,我去去就回。”
在小雯讶然的目光中,我也翻上巷子的屋脊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