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世界、所有次元,经过悠久的时光,我终于放弃了。
最强什么的只是梦话。过去为何以最强为目标,也已经不记得了。
我成为拥有在各种世界累积的知识的一块碎片的能量,飘荡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总有一天,内含的能量也会耗尽,我将会像小小的火花般虚幻地消失吧。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不对,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这么想。或许只是茫然地这么认为。
我原本认为自己会毫无对生的执着,也不会对死感到恐惧,就这样逐渐消失。
然而——
我们找到相当有趣的东西了,请看。
某人把我这个存在捞了起来。那是极为罕见,而且不可能发生的事。在悠久的时光中,我虽然曾被观察过,却从未被感知过。
这是第一次。我惊讶地让身体微微闪烁,那个存在便发出感到有趣似的喧闹声。
还残留着力量,不对,这道光似乎内含着超乎想象的知识。这个下次能不能用呢?
……虽然我很想说不要什么都捡起来,但这个的确拥有似乎很有趣的力量。这是什么呢?
不晓得,但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吧。反正不会顺利的。我认为下次可以试着用这个。
唉……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我知道了,交给你决定。
把我捞起来的存在,正在与另一个存在说话。接着,对方缓缓抓住我,喃喃说道:
这个嘛……既然拥有这么多知识,应该能用在有趣的地方吧。啊啊,今天真是幸运日。因为可以使用这么多知识。
反抗也没用。毕竟在我所见过的存在中,对方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超凡力量。况且我只是无法被感知,没有战斗能力。
对方毫不留情地,就像压榨果实般,从我身上取走知识与力量。
会是谁接收这滴水呢?好久没有这么期待了。
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我确信自己就要结束了————
◇
受到某种强烈的冲击,我微微清醒。
不知为何,我能够判断状况。毫不迟疑地接受陌生的景象。
眼前的女警发出肉体被殴打的声音,在柏油路上弹跳滚动。
站在我眼前的东西,揍飞了女警。皮肤腐烂脱落,肌肉组织裸露在外,混浊的眼白瞪着我。那副身躯看似人类,却不是人类。
原本应该是人类吧,不过超过三米的身高根本不存在。更重要的是那个存在缠绕着死亡的氛围,飘散着血腥味。
口水从参差不齐的牙齿滴落,让人感受到杀气与本能的食欲。
是怪物。
而面对那个怪物,我……不对,这个身体的主人,明明只有娇小的身躯与微弱的力量——
内心却没有任何一丝恐惧。
有的只是焦虑与沉静的愤怒。
呜哦哦哦!
大概是把我们当成下一个目标,肌肉几乎要撑破的巨大尸体举起宛如圆木的手臂,敌人发出呐喊,打算揍飞我们。
那一瞬间。
————雷奇。
被叫到名字,我移动身体。
面对挥下的手臂,我稍微移动身体,站在能够卸除力道的位置,为了使出最强大的力量,我将力量灌注在肉体,张开手掌等待。
啪的一声,我用远比敌人的拳头小且无力的手掌挡下。
以最小的力量,卸除最强大的力量。敌人的攻击从手掌分散,无法发挥原本的力量而消散,我没有被往后推,也没有失去平衡,平静地站着。
对敌人来说,那是充满自信的一击吧。从轻视变成惊愕,从惊愕变成警戒,我敏锐地感受到敌人散发的氛围变化。
真碍事。
平静、泰然、冷淡、冷酷地低喃。
不对,不是我。是使用我的人说的话。
我成为这个人的力量,化为知识。原本应该就此结束。
但是这个人依赖我,需要我。追求着力量。
——雷奇小姐,交给你了。
渴望力量,寻求着我。
——我想随便借用一下力量。
不太渴望。但是,我被需要。因为,他帮我取了名字。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很弱。不过,即使在我见过的人当中——思考的瞬间,我感到晕眩。
——???
我见过的东西是什么呢?
咦?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好像发生过什么。
不过,我知道一件事。我的目标是成为最强。那就是自己的愿望。
吁!
我轻轻呼气,旋转身体,完全利用离心力,使出宛如鞭子的踢击。
我的速度快到留下残影,威力则让巨躯弯成ㄑ字形。作为轴心的脚摩擦柏油路面,冒出白烟,踢出的腿深深陷入敌人的胸窝。
敌人应该没有痛觉,但耐久力不足以承受我的一击。
我再次轻轻深呼吸,唤醒沉睡在体内的力量。虽然是别人给我的力量,但那股力量超越了人类。
每一个细胞都从这具身体主人的灵魂中,引出超越人类的力量。那股力量虽然超出人类的掌控,但原本依靠我的人,如果觉得超出掌控,就会像随手收进口袋一样,将力量累积在灵魂深处。
因此,理应满溢而出的力量没有满溢,我能够完全操控。不会损坏,也不会受伤。
超越一切的力量,在让人联想到娇小身躯的小猫,柔弱少女的身体中膨胀。空间扭曲、挤压,破坏世界的法则,引出我想要的力量。
超技灵能拳。
压低重心使出的一击,破碎了空间。柏油路面被卷入扭曲,变成细小的粉尘,巨躯的死人被那股力量的波动吞噬。
没有痛觉,没有限制,强韧的身体被扭曲空间的波动吞噬后,身体就像保丽龙一样轻易地崩解、遭到破坏。
就这样,敌人轻易地消灭,我解除架式,保持警戒。
——谢谢你,雷奇。
那柔和温柔的声音疗愈了我。心灵感到平静,我被强烈的困意侵袭,意识朦胧,灵体变得稀薄。
好困。在这里睡着也没关系吧。就像婴儿在摇篮里睡觉,雏鸟在巢里被父母包覆着闭上眼睛。
我沉沉睡去。慢慢地、慢慢地。
不过,我明白。不是预测,而是确信。他一定还会需要我。
现在别说雏鸟,我就像在蛋里一样。连哔哔的叫声都发不出来。
意识模糊,总是很困。因为他说随便就好,所以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