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珮鸣回身瞧了褚袖一眼,不敢说话。褚袖眼里含笑,挤过去喊道:“那位掷骰子的小哥,你这金盅有问题。”这一句话顿时让输钱的赌客炸开了锅,输了许多人人都不爽,这时候听他说有问题,各自死灰般的脸上神采突显,马上有人问到:“你这么说可有根据?”众人连声附和。
褚袖抬手要去拿那金盅,掷骰子的却是不干了,喝道:“凭什么拿我的东西,有事找老板商量,愿赌服输才是真男人,各位不要听他胡说。”栾珮鸣不屑道:“诸位听我说,今日我也输了不少,不查明白就掀了这里。”几个输光的跟着骂道:“什么破地方,让老子输光了,快掏出来给我。”其余桌上不缺看热闹的人,但凡输钱的都跟着起哄,乱糟糟乌压压的一片,围着褚袖那桌不散去。
瘌痢头那位看这边情况不对,带着两人往里面挤,褚袖瞅个时机暗施冷手,在他们背后悄悄拍晕三人,在后面推搡人群,围着的几十人正在吵闹,挤来挤去就把桌子撞翻了,庄家赢来的几百两银子撒得满地都是。这里都是老赌棍,见了银子和蚊子见了血一样兴奋,几十人一拥上前,纷纷去抢地上的钱,整个大厅都沸腾起来,只消片刻,原本的捡钱变成抢钱,二楼有十几名汉子急匆匆跑下来维稳,混乱不堪的场景哪里还能管得住
第十七回忌礼掌斗铁金指师徒智救受擒人
金玉赌坊里一锅粥般的乱成一团,伍清秋和丞徽早早地隐在人群中,伺机待发。不多时,十几名豢养的打手悉数被褚袖暗地里放倒,俩人看时机已然成熟,挤过拥挤的人群往大厅里面走去,栾珮鸣大咧咧地坐在茶座上看着大家抢金抢银,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等着“事了拂身去”了。
伍清秋和丞徽走不多远,来到处内院的天井,正中是个大花台,四下里空荡荡的并无其他事物,丞徽知道这里蹊跷,肯定藏有玄机。果不其然,伍清秋疾步走到花台东南角,抹去上面的泥土,露出个三尺见方的木板,打开之后是个垂直向下的洞口,洞口四壁由方砖砌成,还有根手腕粗细的身子供人上下,伍清秋正要跃下,丞徽一把拉住,示意让他先让开。
伍清秋深知师父行事稳重谨慎,便即退到一边,丞徽从腰下布囊里掏出了小小的方木盒子,甩手掷了下去。只听得下面“嘭”地一声轻响,想必是木盒落地之后碎开了,然后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得片刻,就再也没动静传来。丞徽瞧了眼伍清秋,俩人当即一前一后,顺着绳子爬了下去。伍清秋走前带路,他知道这洞口深约三丈,下面有人把守,听刚才的动静,必是师父的小木盒里某样机关,或是暗器什么的被触发,让里面的守卫失效。下来之时仍不敢大意,落地看时,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人,口鼻之中有股淡淡的异香,稍一呼吸只觉得头脑晕眩,神志迷糊,心下明了,对师父敬佩有加,是盒子里的药物让这几位中招,避免一场不必要的厮杀。
丞徽下到底部,示意伍清秋抓紧时间,两人不敢逗留往前行进。下面一条石板铺成的通道延伸出去,两边点着松油蜡烛,照的明亮。伍清秋心中记着路线,脚下不停,循着轨迹小心前行,丞徽在后面时刻提防。俩人拐了几个弯,渐渐觉得两边的石壁间隔越来越大,不如初时拥挤,又走几步忽然一条高顶宽廊的走道突现,伍清秋登时立住,低声道:“此处设有许多机关,务必小心。”丞徽之前听他讲过,这处廊道机关重重,路面的石板下藏有机栝,稍有不慎踩错方位就会牵动暗器,少数的黑衣头头才知道如何走过去,其余的人经过时都是由他们带领着,蒙着眼睛过去的,伍清秋逃出这里时,也是如此,由金玉赌坊二掌柜李怀通领着,才过了这处险地。
后面忽有一人道:“伍兄弟让我试试吧。”说话之人是炎忌礼,他在丞伍师徒二人身后跟着,见并无大敌阻拦,就没有出手,这时知道二人止步,便知前面设有机关,想要以身试险,破掉机关继续深入。伍清秋摆摆手,从衣服边缘撕下根布条,蒙在眼睛上,孤身上前,凭着记忆往里走去,丞徽知道徒儿能耐,步步跟随在他身后。炎忌礼倒有些惊奇,想不到看似平平无奇的伍清秋,机敏灵巧竟然远非常人能比,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跟在丞徽后面,踏着走过的方砖小心向前。
这处廊道不算长,三人虽然走得慢,不足百步就安然过去了。伍清秋掀开布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示意身后俩人加快脚步。前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暗处有人高声道:“远方的客人前来蔽处,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三人都是一惊,止步不前。前面光线不是很好,看不见是什么人在里面说话,丞徽咳嗽几声,回道:“敢问是哪位高贤,出来说话吧。”脚步声传来,一位黄衣的中年男人缓步走出,锦绣段的长袍裹体,足下薄底轻靴鎏金的花边,往上看,腊黄的脸上笑意显露,两搓小胡子左右斜立,一头长发披落到肩头,像个有钱的师爷,某家富户的帐房管家。
丞徽看这人打扮,心中便有数,嘴里道:“祝李大掌柜生意兴隆,近来可好?”此人正是金玉赌坊的大掌柜,是李怀通的大哥,名叫李怀仁,江湖上有个绰号“金指铁公鸡”,一来是说他善于理财,金手指能点铁成金,也是暗指他手上功夫好,二来是说他小气,铁公鸡当然一毛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