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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作者:.张秋桦|发布时间:2024-12-19 16:44|字数:2051

  弄来这许多钱,褚袖才发觉腹内空空,午时已过,却还是饿着肚子乱逛。走过一家酒楼时,店内酒香肉香阵阵飘来,里面吆五喝六,碗碟清脆声不绝于耳,抬头看时,一块红木匾额高悬,上书:“百里迎客”。褚袖跨门槛进了店门,见楼下皆是满座,踏步上二楼,这才寻处靠窗的空桌坐下。不多时小厮上来招呼,褚袖点了高白蒜泥鳝,松香脍鲈鱼数道菜。想到自从上山入寺以来,就未开荤,待会儿定要好好尝尝这闵州厨子的手艺,此刻倚栏凭风吹,熏得心都醉了。

  忽听旁座里有人悲声诵道:“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紧接着又是一声哀叹,随后咕嘟嘟几大口饮酒。严华院中藏书丰富,褚袖也习过几句风花雪月,莺歌燕舞。这词是前人所唱,与今日那些矫饰之作大有不同,更非富贵鎏金艳俗粗鄙的应时作品。偷眼瞧去,那一桌上是两位相对而坐的贵公子,一个白衣峨冠折扇翩翩,一个紫衣方巾低眉顺目,一桌满香菜肴,两壶金枕玉酒,好一对出世仙家客,红尘妙佳人。

  那紫衣公子正是方才诵词饮酒之人,看他神色三分晦气七分沮丧,十分不得意。对面的白衣公子却是折扇微摇,笑吟吟地看着,不发一言。褚袖离得不远,难免听到紫衣公子几句自怨自艾,加上自己的揣度,不多时就大致明白过来。原来他不知留恋哪一家小姐俏妇,始终不得别人欢心,这白衣公子是他堂兄,被强拉出来饮酒解闷,一叙衷情。看紫衣公子相貌俊秀,谈吐优雅,却因爱生困,徒增烦恼,便觉好笑,想到行知师父也是如此,叹道,怎么世上好男儿都贪恋女子?遂生同情之感,莫非儿女之情猛于虎豹,必是不可用常理来度量。

  随即想起师父嘱托,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寻到安氏。这两位公子如此穿着行为,绝非常人,说不定可以帮到自己,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又不知他们是否愿意帮自己,心下犹豫起来,机会在眼前,难道要任凭走失吗?褚袖略一怔,不妨用言语试探一番,看三人是否有缘,于是朗声道:

  “东逝水,川流急,雁别北,皆事有去处。绝情谁与懂?往事却如风。”运气张口吐字,酒楼之上其他人听得模糊,那两位却听得是清晰无比,但觉韵律铿锵,如金玉碰撞,回环良久不息。

  紫衣公子正提壶灌浆,听褚袖内息醇厚,字音中正,知他有意为之,心里却是在思量这句“往事却如风”,恰好符合当下心境,转瞬大笑,道“好一个往事却如风,往事如风啊。”继而狂饮一通。也是潜用内息,吐字如金石,丝毫不比褚袖柔弱。

  褚袖只想寻个来由结识二人,早就听闻师父所言,世上多高人,对他人不可过于放纵无礼,哪曾想刚下山就遇到两位,瞬而为自己冒失之举后悔,随即起身拱手施礼,道:

  “二位公子高雅脱俗,刚刚听到这位佳音,在下侥幸学过几句,一时兴起贸然顶撞,请恕在下无礼。”

  紫衣公子不答话,仍是喝酒。白衣公子折扇一合,起身拱手笑道:“无碍,我这兄弟心中苦闷,有人点醒是好事,在下炎无意,敢问阁下名姓.”

  褚袖见他甚是坦诚的报上姓名,不再犹豫,道:“在下褚袖,初次到此宝地,还望二位关照一二。”行知也曾讲过许多江湖礼仪,这时用上没让褚袖难堪。

  炎无意微微点头,向褚袖介绍饮酒的这位:

  “此乃我堂弟,姓炎名忌礼,这会儿喝得醉了,有失礼之处请海涵。”褚袖如前面一般,拱手道:“忌礼兄词意高昂,在下敬佩。”

  炎忌礼醉眼朦胧,意兴阑珊。细看褚袖着装奇怪,十分好奇,问道:“褚兄弟从何处来,怎么这样不僧不俗打扮?”褚袖知道自己打扮的不伦不类,忙解释:“在下久居穷乡僻壤,家中有事才慌忙来到此地,因此穿的简单粗俗,忌礼兄见笑了。”

  炎忌礼听出他话中不严不实,却也不详加考究,顺手把手中酒壶掷出,喝道:“褚兄若有意,还请喝了。”褚袖和炎忌礼相距不远,酒壶转瞬已到眼前,挟风而至,心下不敢大意,运使碧水清睛十七式,浪漪浅浅,借力用力顺势把酒壶抄在手中。这一式用意轻柔,原本旨在绵掌积蓄水德,以阴柔水劲化解强攻,此时用来接这刚猛的酒壶暗力,有偷巧的嫌疑。酒壶既入手,便容不得褚袖多想了,仰起头来也像炎忌礼那般,一通狂饮,只喝得底朝天才一抹嘴巴,只觉口里辛辣冲鼻,腹中灼烧,头晕目眩。褚袖上方寸方丈山只不过十岁,山上戒律森严,哪里喝过酒,此刻半壶烈酒入肚,当即站不住桩,晃了三晃倒地冒泡。

  炎忌礼炎无意都是一奇,看褚袖武功不低,行事干脆,却是这样窄小酒量,一喝便倒,不禁哑然失笑,觉得这人心地不坏,是个可以结交的性情中人。叫来掌柜结账,俩人一边一个架起褚袖,离开迎宾楼往城西住宅去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日薄西山时分,褚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觉得脑袋里像有十七八个钻头钻来钻去,连着眉毛额骨也疼。伸手四下里摸去,入手只觉丝滑柔软,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一寝蚕丝薄被,竟是在床上躺着。起身向周围看去,不知是在哪位贵人的房内,这间房陈设甚是奢华,雕花的床沿上貔貅嬉耍,青蚕丝织的幕帐高悬于顶,玉屏风上绣着炎王伏百兽,精细生动威武不凡。四处摆件茶台无一不是做工精致,镂玉镶金。两旁四盏高脚金灯各自怀抱龙纹玉烛,显是刚点燃,青烟兀自晃动。褚袖既困惑又好奇,怎么自己来到此处,琢磨起之前的事,想到那两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猜测必是此二人带自己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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