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本就有些阴郁的晴空突然一声雷鸣，继而又下起了大雨。
路上行人纷纷找地方躲雨，顾嫣然抬脚也准备跑，却看到身后教堂的大门在开着。
教堂在顾嫣然的印象里，是只有结婚的时候才会去。
它是神圣的地方，如今，她却用它来躲雨，着实可笑。
跑进教堂，昏暗的红色长椅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前方有一个高台，高台的后面是一堵雪白的墙壁，上面挂了一个十字架。
顾嫣然学着电影里的修女，在胸前画了十字，欠了欠身恭敬道：“多有打扰。”
随后，她找了个靠中间的长椅坐了下来。
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她有点担心还在洋楼里的秀秀跟王小莫。
李家一家三口里，有个小女孩叫李潇潇。
她可是个调皮捣蛋鬼，陈素梅与李浩北纵然不会吓唬秀秀与小莫，可是难保潇潇不会。
万一这俩孩子出个好歹，她该如何与王婶跟张昊交代。
“不行，即便淋雨也要回去。”
顾嫣然站起身欲走。
一个类似于公共电话亭的小房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道沙哑的男声。
她知道这种房子是用来干嘛的，比方说，有人做了错事，会到那个房间里对着墙壁忏悔，也就是常说的向上帝忏悔。
小房子位于教堂的西北角，若不是借着昏暗的灯光，顾嫣然根本看不见那个小房子。
“我杀了很多人，但我并不后悔。每当我看到她们的父母为她们的死哭的伤心断肠的时候，我就越发的愤怒。即便是杀了她们，我的妹妹依旧回不来。我恨她们，更恨我自己。仁慈的上帝啊！你说我还有必要继续杀下去吗？”
男人低沉而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听得顾嫣然毛骨悚然。
她没敢迟疑，加快了步子就往外面走。
“不说话，就是说我还要继续杀下去喽！”
男人咯咯笑道，笑声比鬼魅还要阴森。
顾嫣然跑出教堂，却不料脚在迈下台阶的那刻，一不小心给崴了。
她痛呼出声，但教堂里的那个人却让她非常畏惧，比起脚上的伤，她觉得，早点离开这里比什么都好。
站起身，一辆黄包车从雨中跑来。
顾嫣然招了招手，可惜，黄包车上已经坐了三个人，再也容不下另外一个人了。
雨下个不停，漆黑的大街上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
没人会选择在雨天逛街，这会儿该回家的都回家了。
而这店铺呢！没了顾客，自然也是要关门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瘸一拐的往家的方向走。雨水浸透了她的旗袍，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该死的张云龙。”
顾嫣然一边艰难的走着，一边骂着张云龙。
要不是他，她也不会一个人走夜路。
如今淋了雨不说，她还成了落汤鸡，真是流年不利。
正暗自悱恻，一束汽车汽车强光从身后照来。
顾嫣然心思一动，可是，那种想要搭顺风车的念头，很快又覆灭了。
这个年代不比二十一世纪，人的思想都还处于萌芽状态，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就这么搭一个陌生的车，总归是不好的。
想及此，她就往路边上走，尽量不去碍人家的道儿。
车子开的很慢，顾嫣然都有点怀疑，该不是什么人贩子，打算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她给掳走，再把她的舌头剪断，然后卖到深山里给光棍当媳妇。
她想了很多，但那车子似乎刻意不往她前面开。
她顿住脚步往后看了一眼，车子在这个时候也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白色修身西装的男人打着一把伞走了下来。
顾嫣然松了一口气，见对方的穿着与开的车，不是什么富二代，就是有钱的大老板。
不过，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身后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突然加快。
“小姐，坐我的车，我送你一程吧！”
顾嫣然本想拒绝，一个黑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头顶。
她抬眼一看，是把黑色的雨伞，而那个男人撑着伞早已站在了她的身边。
他不似张云龙那般帅的人神共愤，刀削的五官上带了些忧愁。
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说法，她面前身高至少在一米八八的男人，是一个忧郁型的帅哥，声音带了些磁性，又有点偏中性，妥妥的暖男一个。
“还是算了，我的衣服湿了，会弄脏你的车。”
“小姐，我叫秦百川，请记住我的名字。过去我们秦家也曾是市井小民，所以，不会以一个人的脏与不脏去衡量，我们应该对谁好。我只知道，你的脚受了伤，我应该送你一程。”
秦百川面带微笑，这种来自心底的善意叫顾嫣然不忍拒绝。
她点了点头，便跟着秦百川上了车。
车子发动，顾嫣然坐在后排瑟瑟发抖。
秦百川不问她家住哪里，反倒是将车转了一个弯儿开到了别的方向。
顾嫣然开始紧张起来。
“我家在前面，你开错地方了？”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今天是我妹妹的头七，我想请你帮我妹妹洗一个澡，我会给你一万大洋作为报酬。”
顾嫣然的脑袋嗡嗡的响，一万大洋，天哪！都够买十套洋楼了。
待顾嫣然平复了番心绪，才认真体会秦百川的话，他妹妹的头七……
看这秦百川不过也才二十五岁上下，他的妹妹就已经死了。
“还请秦先生节哀。”
顾嫣然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开车的秦百川通过后视镜一直在观察顾嫣然的神情。
普通的女孩子见到他一定会问他的名字，家里是做什么的？
再者听到帮一个死人洗澡，一定会吓破胆，而不是像这位，淡定的跟吃饭一样。
“还不知这位小姐作何称呼？”
秦百川谦和的问道。
“我叫顾嫣然，额，会点奇门玄术，要是秦先生的家需要看风水，驱个邪什么的，我都能做。要是你能介绍别人给我，那更好，等我赚了钱，还能给你分成。”
顾嫣然对这一万大洋极为上心，哪怕是对方调查户口，她都愿意将自己的血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