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维拉再度提出一个还算合理的数字。
要说妥当，这数字的确很妥当。
只不过——
正因为是自己回答的，维拉的表情扭曲起来。
由于具体地提出15岁这个年龄，她大概想象了15岁的人类吧。
难怪哥布林老板会难以启齿。
这的确不是能大肆公开的话题。
理想来说是想养十八年，不过十五年也足够了。
哥布林老板对着如此说道的维拉竖起三根手指。
原来如此，我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如果想吃人类的肉，需要十五年的岁月。
就是这么回事。
而且，就算是那样的人类，能吃的部位也比牛或猪少很多。
是极度没有效率的食物。
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种吗？
……关于人类的肉，我有一定程度的理解了。不过我有个新的疑问，为什么你们要靠这个做生意呢？
勇者理所当然的提问让哥布林老板露出苦笑。他半放弃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回答：
因为这是代代相传的生意。就只是这样。
……也就是说，也可以不干？
听到奥尔加的提问，哥布林老板面有难色。
老实说，我的确想放弃。可是，要放弃从老爸手上继承的牧场，我也很过意不去。
刚才我听到了讨厌的词汇。
——牧场。
当然，我注意到了。
勇者没有理由没注意到。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牛、猪、鸡都是生产出来的，那么人类应该也是生产出来的吧。
我明明知道，却刻意不去想那么多。大概是在不知不觉间装作不知道、装作没发现吧。
当然有啊。
人类牧场。
嗯，有。有饲养人类的牧场。不过，我只说一句话。绝对不要去看，不要靠近。你们承受不了的。
哥布林老板的语气十分强烈，我们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液。
连允许勇者吃人肉的哥布林老板都否定的牧场。
那座牧场，一定——
对我们来说，是不能看的东西。是什么呢？
这么说来，我也没看过呢。为什么呢？
……没有被赋予智慧的人类，看起来很可怕。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实在不像是同种族。跟在街上玩耍的孩子们差太多了。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没去过牧场呢。
是啊，我全都交给不怕的人负责。虽然在吃人种族的眼中，似乎还能够忍受，但那不是不吃人的人能工作的空间。当然，您也别去比较好。
甚至能对我们的统治者直言不讳。
那对我们而言，似乎是个惨烈的场所。
说没兴趣是骗人的，我很在意生产现场，他们是怎么屠宰的呢？
牛或猪还比他们好上几倍。
哥布林老板摇了摇头，这么回答。
……对不起。
露比基于好奇而提问，又反省似地道歉。
哥布林老板则慌张地关心道：
……主人，我问你。
勇者小姐，什么事？
我总觉得你好像……很想放弃卖人肉，是我多心了吗？
不，你没说错，老实说，这和伦理道德无关，只是单纯赚不了钱又很麻烦。不过，事到如今也改变不了了。
我能理解哥布林老板想说的话。
代代相传的事业在自己这一代毁于一旦，那也挺可怕的。即使那是不适合做生意的低效率产业也一样。
举例来说，没有替代品吗？比方说放弃人类，改养牛或猪……？
要是办得到，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怎么说？
就算要增加生产量，质量管理还是有限度。毕竟又不是放着不管就会自己长大，又不是安布拉普伦特。
嗯？
没听过的单词。
抱歉，那个安布拉普伦特是什么？
哥布林老板回答勇者的问题。
你不知道吗？还是说只有这里才有？安布拉普伦特是像动物的植物。虽然很凶暴，不过据说肉质鲜美。
像动物的植物？
而且很凶暴？
而且肉很鲜美？
就我听到的范围，完全搞不懂是什么东西耶？
老板，如果那种叫安布拉普伦特的植物存在，就能放弃人类的肉了吗？
这个嘛，虽然需要一点初期投资……但是会比现在好赚得多。
哥布林老板的表情变成商人的表情。
那个叫安布拉普林特的东西，应该比人类的肉更有价值吧。
不过，就算现在马上取得安布拉普林特，也不会马上改变。因为要处理掉现在的人类种，感觉很不舒服。
而且——老板继续说：
也要看客人怎么说。不好意思，只要还有客人买人类的肉，我们就不能停。我们也是做生意的。如果没了也没关系，那倒是无所谓。
嗯，确实是这样。
勇者大人，您觉得呢？
露比提议。
要是花太多时间，会妨碍到工作。先从镇上的人开始问起，您觉得如何？
……说得也是。就这么办。
勇者站起来，朝哥布林老板伸出手。
魔王领地似乎也有握手的文化，哥布林老板紧紧握住勇者的手。
感谢你提供宝贵的意见。或许还会给你添麻烦，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不会，我们也是做生意的。如果能带来好生意，随时欢迎。
由于两人紧紧握手，我和维拉也和老板握手。
那是很有工匠风格的厚实手掌。
最后再次道谢后，我们从肉店的后门走到外面。
天空依旧是一片阴暗。
说不定稍微看到一点光明了。
听到奥尔达这句话。
我和维拉都点了点头。
卑劣!人类牧场~
魔王领地。
吸血鬼所支配的城镇。
光听这些字眼，就会令人联想到阴郁的黑暗印象。夜幕迟迟不散，居民们皆对吸血鬼的模样感到畏惧，而关在家里不敢出门。
然而——
现实却并非如此。
很遗憾，天空的状况一如想象，总是被云层所覆盖，但居民们都带着开朗的笑容，过着各自的日常生活。
那里有着各种各样的种族，无论人类种还是魔物种，都毫无隔阂地从事着工作。
当然，人类种并没有被当成奴隶对待。
感觉上，双方算是对等的存在。
奥黛。
怎么了，艾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