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佳鸣的嘶喊声穿过密集的秋雨回响在宿舍大楼之间,楼上伸出几个迷迷瞪瞪的脑袋,其中的吴贺文见状,光着膀子就跑了下来。
“赶紧的吧,你的好兄弟,在雨夜里梦游呢!”凌茂轩对吴贺文道:“抗他上去!”
“佳鸣啊,怎么了?”吴贺文一改刚才的睡眼朦胧,不可思议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嗷嚎啥?真梦游啊?”
说完,吴贺文架着摇摇晃晃的百佳鸣就上了楼。
“这孩子,魔怔了吧!”凌茂轩心有余悸。
“难道,当着一个人的面夸奖另一个人会造成伤害吗?”沈君兮道。
凌茂轩指着自己的脑袋道:“这个家伙,脾气还真是倔。我看哪,根本就不是夸不夸奖的问题,是他这里有问题,如果是我弟弟,我一巴掌拍死他!谁受得了啊。”
“不如,我们给郁梅姐打个电话吧,就让百佳鸣明天休息一天,你看他这样,明天能上班吗?”
“恩,好!”
沈君兮摇晃着满身是水的手机:“……”
“哎呀,你手机不会挂了吧?先用我的!”
……
“晚安。”
“晚安。”
睡榻上,沈君兮已经没有心安睡了,听着滴滴答答渐渐平息的雨声,内心才平静了许多。想着自从来到羽不落所遇见的人跟事,好像一场梦,却实实在在发生着。
她突然记起顾叶的一句话:“就像互相发射了无线电波,搜索到了对方,是那样理解吧!”
如果说,每个人的相遇真的都有一段无线电波,即使天各一方也风雨无阻,即使山高路远不绝它的追遇。那么,她跟百佳鸣又是怎样的一段。
唉,童话故事里,有王子,有灰姑娘,有公主,她的世界里,有什么呢……骄傲的陆部长,冷艳的徐表嫂,懵懂的百少年,坏脾气的小怪兽?
“额。”沈君兮蒙头大睡,统统走开,不要出现在,我的梦里。
还好啊,有位姐姐一样,温馨的,凌茂轩同学。(*^__^*)嘻嘻……
年轻的妇人坐在窗前惬意的欣赏着雨景,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希冀黎明的到来,她不想睡下,只想尽早的摆脱黑夜,前去探望她那分别已久的儿子。
幻想着承欢膝下的场景,幻想着自己再一次作为一个母亲,把逝去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叩叩!”
“请进。”
推门进来的人,瞬间打破了陆吹云的梦,她温和的脸庞变得冰霜不化。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陆吹云毫不客气道。
百晶晶站在一旁,似有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你明天,就去见望儿了吗?”
“是又怎么样?”陆吹云将脸别过去,冷漠道:“你是来跟我讲什么月亮星星之类的童话故事吗?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听故事哄着睡觉。”
百晶晶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的开口:“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愿意见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吗?”
“是!”陆吹云站起身走到百晶晶面前,哀求道:“算我求你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不要再来打破我平静的生活,可以吗?”
“我也不想。”百晶晶的眼里渗出了血丝,她试图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在很多年前,我们已经互相打扰很久了,不能一错再错!”
“错?”陆吹云哽咽着:“我只想做一个正常的母亲,难道我错了吗?我只是想自己的儿子能够承欢膝下,能够永远在一起而不是去什么该死的月亮,难道这也错了吗?我已经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望儿!”
百晶晶也激动起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年犯下的错,如今来偿还,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如果,你不与可炎在一起,能有现在的种种吗?而你却说,我来打扰你要抢走你的儿子,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失去了妹妹,又死了弟弟,谁来可怜我?现在,我只想做我最后该做的事情。”
“呵呵,说的你好无私啊,那么翼儿呢?”
“他,他怎么了?”
“他答应你了吗?那天我看他急冲冲的闯进家里,讽笑了一个晚上,他知道真相了吧。”
“是,他知道了。”
“他在恨爸爸?”
“……”
陆吹云苦笑道:“你们的事情我不想过问。我只想知道,当年,爸爸真的没有去找过白心灵吗?”
“……”
“找过吧?”陆吹云怨恨的看着百晶晶:“你说呀,啊?”
“……”
“你果然没有勇气说,你怕,翼儿连你也一起痛恨了吧,如果他恨你,他就会有可能不会答应你的请求,是不是?”
“恨又怎么样,难道翼儿不该恨他吗?陆羽确实动了妹妹的羽翼,这是他的报应!是他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我没有什么可亏欠的!”
“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尝?”陆吹云喃喃自语:“你走吧,我不会答应的,你休想告诉望儿,你若敢告诉他,我就带着他离开!”
“你。”百晶晶的眼里隐藏的泪水瞬间掉落:“你太自私了。”
“我自私?对,我就是自私!我就是一个自私彻底的女人!”陆吹云歇斯底里:“我只是不想承认!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哪怕一分钟,让我有一分钟的梦可以做也行,你才是……坏女人……为什么来破坏我的梦,为什么!呜呜呜呜……”
看着眼前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百晶晶不忍再刺激她。
“不要哭,我的心也很难受,我完全明白你的感受,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不会告诉望儿,我不告诉他!听你的,好不好……我只是担心,望儿没有自制力,重演当初可炎的悲剧,才急着想告诉他!”
“晶晶。”陆吹云终于撕掉自己冷漠的伪装,万分脆弱:“晶晶,对不起,我们陆家对不起你!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该死,是我害死了可炎,呜呜呜……”
“不,吹云,是我不好!”同病相怜的二人抱头痛哭。
雨,淅淅沥沥,声声幽咽,无法安慰屋子里崩溃的女人,亦只能哀声怜惜。
滴答滴答……
时光流水,顺流而去,又如一片阳光,安息心里的雨季。
不知不觉,哭累了,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树丫上的喜鹊欢叫着,精神奕奕的梳洗自己的羽毛,呼唤着身心俱疲的两个女人。
一缕朝阳划过,刺激了女人的双眸,她动了动睫毛,睁开眼睛。
“这么快,就天明了。”陆吹云打开窗户,面色疲惫,黑眼圈浓厚。
“云,赶紧梳洗一下吧。”百晶晶红肿着眼睛,沙哑着嗓音道:“你不是,要去见望儿吗?”
“给我点时间。”陆吹云望着窗外出神。
百晶晶仿佛看见了曙光,无神的双眼一亮:“你?”
“你放心吧,我只是需要时间。”
百晶晶含泪而笑,兴奋道:“云,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
“什么?”
“可炎的星羽早就破茧成蝶,他,活在我们中间了!”
“你是说?”陆吹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是在做梦?
“但是,他不是可炎,他不认识你,他,只是破茧成蝶的星羽,是,可炎的星羽。”
“他在哪,在哪!”陆吹云迫不及待的追问。
“让我慢慢告诉你,你先不要急!我的心情就跟你一样,就跟你不想让望儿知道真相的心情是一样的,我怕你再舍不得,怕,自己又半途而废。”百晶晶追忆道:“可炎死后,我隐藏了他的星羽,专门培养他潜在的追踪能力,我们的目标就是都兮兮星羽,现在只要观看他的动向,我们就能确定,都兮兮星羽在哪里,或许就是羽不落的某一个人,我还在观察当中,也问过他,他还没说自己对什么感兴趣,也没说跟谁最亲近,这虽然有点难度,不过,我想很快就有眉目了。”
“你是说,他的星羽破茧成蝶,成为一个人,但,他只是一个有追踪之能的工具?”
“不完全正确,不只是工具,他也有思想,也有自己的人生,就像,灵魂转世。但是他本身就是一个追踪器,是生来就追踪他要追寻和守护的那颗星羽的。”百晶晶犹豫道:“所以,他以后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你了……”
陆吹云打了个踉跄,却还是坚强的勾起一抹笑容:“没关系,我本就不该再出现在他生命里了,我已经害了他一次,况且,他根本也不是可炎。”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百晶晶小心翼翼的问。
“恩。”
百晶晶喜笑颜开:“那,我就放心了!望儿跟重活过来的星羽,合二为一,就是完整的防黑跟追踪守护!”
陆吹云表面冷静,心里却乱成一团,翻江倒海,即使,他生命里不再有她,她还是欣喜若狂。
“对了,张千赫有没有找过你。”百晶晶问。
“有,他让我投靠他,说以后我们母子俩才有依靠。”
“这个老鬼!”百晶晶道:“决不能答应他,不知道他背地里跟谁勾结在一起,我担心,已经有图谋不轨的人盯上羽不落,借张理事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恩,晶晶。”陆吹云道:“我知道了,我会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上辈子的过错,帮助可炎完成生前的任务。”
“谢谢,真的,很谢谢!”百晶晶热泪盈眶:“我们走,去见望儿!”
陆吹云突然拉住了百晶晶,心情还是起伏不定,她怯懦的开口:“等你们,找到了最后的星羽,在离开前,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你说。”
“让我见见那个重新活过来的人,你放心!我只想远远地看看他,不会打扰他的。即使不能在一起生活,只要能看一眼,知道他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百晶晶思量片刻,正色道:“好,我答应你,等时机成熟,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我才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救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