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离苍瞳的夸赞,苏寒露开心的快要昏过去,慌忙趁热打铁:“多谢王爷夸赞,民女平日里,便最喜研读诗书。”
“甚好,”简洁的两个字,依旧是淡漠的语气。自始至终,离苍瞳都没有瞧上苏寒露一眼。
苏寒露含羞带怯,掩嘴低笑,举手投足间,甚是妩媚轻柔。
苏聆溪看在眼里,自是知道她这个妹妹在打着什么心思,心中冷哼一声,也不予理会。
“表姐救命……”远处,一声凄厉的惊呼,接着,就见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往这边冲了过来。
虽然没有看清楚来人,但是听那声音,应该是岑欣无疑。
她这个时候,过来坐什么?救命?救什么命?救谁的命?
岑欣像是没有主意到凉亭里面的其他人一般,径直跪倒在地上,开始痛哭流涕:“溪表姐,你就原谅我哥哥,好不好?我哥哥也不是有意冒犯溪表姐的,如今,他也得到了惩罚。求表姐原谅我哥哥,让表舅请了大夫来给我哥哥瞧病,好不好?”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不允许给岑英请大夫?这无头无脑的,又是为了那般?
苏寒露慌忙站起来,伸手去扶岑欣,脸上是悲切而怜悯的神色:“欣儿快快起来说话,姐姐是心底善良之人,不管你有什么难处,她定是会答应你的。”
一句话,就将苏聆溪驾到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若果,今日不答应岑欣的话,岂不是会让自己落下一个心底恶毒的罪名?
看样子,她们是想借着有外人在此的情况,好让自己丢了面子。
想不到,这岑欣,平时看上去乖巧懂事的模样,实际上也是心机如此之深。不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瞧她那嚣张跋扈的母亲和那举止轻浮的哥哥,就不难猜出这孩子的品行。
苏凌羽的脸色早在岑欣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微微的变了。此刻,他肃了脸色,负手站起来,瞪着地上的岑欣,声色俱厉:“放肆,岑欣,没见到王爷再这儿么?惊了王爷,你该当何罪?”
被苏凌羽这一吼,岑欣吓得浑身一颤,慌忙挣脱苏寒露的扶持,又跪了下去,不住的磕头:“王爷饶命,表哥饶命……欣儿……欣儿知错。但是,欣儿真的没有办法,所以才过来冒犯了王爷。实在是……我哥哥已经快要死去了,再不找好一点的大夫,只怕是回天乏术……”
岑欣开始哭起来,只哭的凄凉至极:“表哥,求求你,你帮我跟溪表姐说说好话,好不好?让她不要再生气了,去跟表舅母说说,帮我哥哥请一个好大夫。”
离苍瞳当然知道这件事情,若不是苏聆溪拦着,他早让北冥杀了那个岑英。
想不到,他们非但不知道感恩,反而得寸进尺。
他的手指,慢慢的弯曲,握成了一个拳头。有一丝愤怒和杀意,在他的双眸中一闪而过。
苏寒露像是急的不得了,慌忙也跟着求情:“姐姐,妹妹知道,表哥有错在先。但是,你看在欣儿的面子上,可不可以原谅表哥?姐姐一直以来,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这次怎能就这样的铁石心肠呢?”
她的语气里面,有几分微微的埋怨。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看上去心地善良,将自己所有的优点都展示出来。顺道,也有意无意的,踩一踩苏聆溪,衬托出苏聆溪的狠毒和丑陋。
“那就让他死罢,”轻轻的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喧闹的凉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苏聆溪看去。
轻轻的冷哼一声,苏聆溪缓缓的开口:“欣儿,王爷在此,你却这般的鲁莽,当真不要命?冲撞了王爷,那可是杀头之罪。不过,欣儿,你年岁尚小,不懂这些规矩,我想,王爷是不会怪罪的。但是,你若执意一直哭闹下去,只怕,表姐也救不了你。”
苏凌羽也忙着开口:“寒露,还不快带欣儿下去?”又忙转身,对离苍瞳拱手:“王爷恕罪,是臣家教不严,才让两位妹妹冲撞了王爷。臣在此,给王爷赔罪。”
凛冽而冰冷的目光,扫视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令岑欣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淡漠的缓缓开口:“无妨,不知者无罪,以后别再犯就是。”
苏凌羽跟苏寒露使了一个眼色,苏寒露纵然心里有再多的不敢,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弯腰去扶岑欣。
“欣儿乖,我们先回去。这件事情,姐姐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出了拢翠居,岑欣迅速的从苏寒露的手中挣脱,恶狠狠的瞧着她:“苏寒露,这可是你说的,只要我在王爷来的时候去跟苏聆溪求情,她就一定会帮我哥哥找好的大夫来。现在,你要负责。”
苏寒露冷笑一声,往前走去,根本就不理会她的话。
岑欣气极,慌忙紧追几步,一把拽住她,气恼的嚷着:“苏寒露,你给我说话,当初,也是你怂恿我哥哥去轻薄的苏聆溪,是不是?现在,将我哥哥害成了这个样子,你也有份。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就将这件事情告诉苏聆溪去。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苏寒露果然被她吓到,慌忙止住了脚步,横了岑欣一眼。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看上去乖巧且胆小怕事的表妹,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她懊恼不已,胸脯随着自己的呼吸,一起一伏。过来好半晌,她才努力的扯开了一个笑容:“欣儿,你这算什么?过河拆桥?我告诉你,就算你去跟苏聆溪说了这件事情,你觉得,她会信你么?你别忘了,你是岑英的妹妹,而且,那天将她骗去西厢房,你也有份儿。你觉得,她会信你这个曾经加害与她的人的话?”
岑欣毕竟是年岁尚小,再加上没有苏寒露那么多的心机,当即气的说不出话来。
没有办法,只得,任由她洋洋得意的离去。
岑欣气的快要哭出来,看着苏寒露的背影,一跺脚,眼泪就掉了下来。
见她们两人离去,苏凌羽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毕竟与妹妹的名声不好。万一让王爷知道,从此嫌弃妹妹的话,岂不是要伤了溪儿的心?
他回头去瞧了苏聆溪一眼,只见那丫头一脸轻松的模样,丝毫没有被这件事情所困扰。
而一旁的离苍瞳的脸上,似乎有着微微的怒色,他不由心中一惊。
“王爷恕罪,让王爷见笑了,还请王爷看在臣的两个妹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恕她们。”
离苍瞳只是微微的摇头:“无妨,这只是小事,本王不会计较。只是……”
这一句只是,让苏凌羽的心头微微的颤了一下,不知道到底要可是一些什么。
离苍瞳转向苏聆溪:“溪儿,这般的人,真不知道,你为何还要留着?”
“你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我不想让爹爹难做,所以,即便是我受一点委屈,也无妨。”
她回答的轻描淡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委屈和不满。
苏凌羽心中惊讶,说过很多次?难道说,他们见过很多次么?以溪儿的性子,经常翻墙出去,也倒是常有的事情。只是,自从爹将围墙加高以后,便没有她翻墙出府的消息。
还有,留着的那个人,是指谁?寒露还是岑英?
他的这个妹妹,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秘密在隐瞒着他?
他想起来,溪儿好似是自从夏日里落水以后,就变了性子。那次落水,到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诸多的问题,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
此时,日头已经渐渐的偏西。这临近冬日的天色,夜晚要来的早一些。
有微微的寒风吹过,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那簇拥着凉亭周围的大朵大朵的娇艳欲滴的芙蓉花,在微风的轻抚下,婆娑起舞,甚是好看。
“天色已晚,溪儿,我今日便回去了罢。你平日里,当心一些。有些人,没必要一直对他抱有善意。”离苍瞳的语气很温柔,却也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然。
苏聆溪轻笑,一副顺从乖巧的模样:“你放心,我自是懂得保护自己。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还有……”她瞧了一眼站在旁边发呆的苏凌羽一眼,往离苍瞳那边靠的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今天晚上,你不必来,好生的在家歇着便是。”
她始终是担心他的身体的,害怕他因为休息不够而生了病。
他的眉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行,我听你的。”那模样,竟不像是一个王爷,而更加像是一个宠溺着自己的小娇妻的普通男人一样。
“哥哥,”苏聆溪提高了声音,将发呆的苏凌羽拉了回来:“哥哥,你不送送王爷么?”
苏凌羽瞬间反应过来,慌忙让出路来:“王爷,您请。”
日头,渐渐的昏暗了起来。
寒风乍起,让人忍不住微微的打了一个寒颤。
桌上的泥炉里面的炭火,已经渐渐的熄灭了,只有茶壶里面的茶水,依旧在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