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寒露拉着坐在亭子里面饮茶的岑欣,微微的皱了眉头,侧耳细听半晌,犹豫不决的开口:“寒露表姐,我怎么好像听见了我哥的叫声?”
嘴角扬起一抹狠厉的笑容,苏寒露轻笑一声,表情悠然:“欣表妹莫不是产生了幻听不成?这大白天的,哪来什么惨叫?你放心,既是英表哥真心实意的跟姐姐道歉,姐姐是会接受的。我们就不必要去管那些,你好好的尝一尝,觉得这茶水怎么样?”
岑欣依旧是有一些不放心,但却抵不过苏寒露,只得低头再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这下,连苏寒露都变了脸色。
岑欣慌忙扔下手中的茶杯,提起裙摆就往西厢房奔去,连招呼都顾不上跟苏寒露打。
珍儿满脸惧色,这大小姐到底是做了什么,难道又将表少爷打了一顿不成?她结结巴巴的询问着自家小姐:“小姐……怎么……怎么办?”
一咬牙,苏寒露站起来:“走,我们看看去。”
自上次,两人被罚以后,便一直记恨在心,时时刻刻的都在想着找到一个办法报复回来。
前两日,岑英忽然找到她,说是他想出了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来,只要她配合便可以。想到能够报复苏聆溪,她也不管是什么方法,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商议,由她出面,说服岑欣,假称岑英要跟苏聆溪道歉,让岑欣去栖霞院以教女工的理由,将苏聆溪骗到西厢房来。
只是,听刚才的惨叫声,倒像是岑英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还没有走进西厢房,已经听到岑欣惊惧的尖叫:“溪表姐,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救命啊……”
她慌忙探进脑袋,冲院子里瞧了一眼,只见苏聆溪昏迷在地上。再细细一瞧,便瞧见了苏聆溪满身的鲜血。她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真闹出了人命来,自己这条小命岂能保得住?
她慌忙冲进院子,蹲到苏聆溪的身边,伸手去探鼻息,确认苏聆溪是否还活着。
在确定还有生命迹象的时候,苏寒露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冲身边的珍儿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人去?”
珍儿慌忙的去了,岑欣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来一样,忽然惊呼一声:“哥哥,”便慌忙往屋里跑去。
镇定下来的苏寒露这才细细的打量起苏聆溪来,虽然身上到处都是溅的血污,身上却没有伤口。只有左手被浸透了血水的锦布包着,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露在外面的手指白的渗人。
“啊……哥哥……”
屋里,传来岑欣尖锐的尖叫声,让苏寒露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说,这苏聆溪将那岑英给杀死了不成?
接着,屋里传来岑欣呼天抢地的哭声,却是没有岑英的半分声音。
整个相府,几乎是鸡飞狗跳、天翻地覆。所有人都聚集在栖霞院,反而西厢房那个更加严重的人倒少了人关心。
将伤口处理好以后,所有人来到外间,只留几个丫鬟伺候着,生怕屋里的人太多,吵到苏聆溪的休息。
陈大夫已经写好了药方,交予荣大娘。
不待苏夫人发问,陈大夫已经率先开了口:“夫人,大小姐是失血过多,才会导致的昏厥。现在已经处理了伤口,并无大碍。待晚间时分,自会醒来。只是……”
苏夫人的心,跟着提了起来,慌忙追问一句:“只是如何?陈大夫但说无妨。”
陈大夫略微思忖半晌,才缓缓的开口:“只是,大小姐被人下了药……虽然吸入量不多,但是体内依旧有残存,恐怕是对身心极具损耗的。”
“药?”
扶着苏夫人的苏凌羽已经恶狠狠的开了口:“娘,准是那岑英做的好事。我相府好心好意收留他们兄妹,想不到这登徒子三番五次对溪儿下手。我看这人,也是留不得,及早赶出去才是。”
苏夫人心中也是明白,幸得女儿没遭其毒手,否则的话,她定不会顾及情面,定要去砍了那无耻之人。
她轻咳一声,有外人在侧,这些家丑还是不必多说为宜。
但是,她是相信陈大夫的医德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自是有分寸的。
她吩咐身边的苏竹:“苏竹,送送陈大夫。”
待陈大夫离去以后,苏夫人的脸色整个垮了下来,手指渐渐的握紧,当即吩咐苏凌羽:“走,我们去西厢房瞧瞧去。”
这个岑英,这次定要将他赶出相府去才行。否则的话,以后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可该怎么办?要是溪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自己可该怎么活?
到了西厢房,远远的便听见岑欣的哭泣声。
他们一踏进房间的时候,岑欣慌忙停止了哭泣,扑通一声跪倒在苏夫人的面前,抓住她的裙摆,哀哀的求着:“表舅母,求求您救救我哥哥,好不好?表舅母,求求您……”
苏夫人浑身都在发颤,一想着女儿所受的委屈,恨不得让岑英立即死去。
“欣儿,你是明事理的孩子。你哥哥犯了这样大的错误,我已经让大夫过来瞧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惠。这既然已经是瞧过了,那你们兄妹就收拾了行礼,快些离开相府。”
恰逢此时,大夫自里间走出来,一边擦着自己双手的鲜血。
苏凌羽慌忙询问:“大夫,如何?”
大夫摇摇头,唉声叹气起来:“这下手真狠,这少爷以后,只怕是做不成男人了。这命根子虽然没完全断掉,却也是断然无再生的可能。”
此话一出,屋里登时陷入了死寂。
岑欣瘫软在地上,忘记了哭泣。
苏凌羽瞪大了眼睛,仔细的回想着大夫的话,只觉一股冷汗慢慢的爬上脊背。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心中便是一喜。如此一来,倒是对这岑英最好的惩罚。
苏夫人干咳一声,难掩脸上的尴尬。她这个女儿,还真叫人惊愕不已。只是,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其名声也不是很好。
大夫冲他们行礼:“夫人,大少爷,老夫已经尽力,还望见谅。”
苏夫人悠悠的开口:“保不住便保不住罢,大夫只要保住其性命便可。”
“这个夫人放心,老夫定当全力而为。”
保住性命便可,至于其余的,就当做是给这个无耻之人一点儿教训,也不为过。
苏夫人吩咐了丫鬟好生的伺候着,也没有进里间去瞧一眼,便由苏凌羽扶着走出了西厢房。
等到晚间时分,苏青云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气愤难当。但是,在听说岑英的伤势以后,又唉声叹气半晌,去栖霞院瞧过了苏聆溪。苏聆溪还没有醒来,他便只是嘱咐了小司和其他的丫鬟几句,便离去。
只是,苏夫人哪里肯放过他,一直都在跟他闹脾气,要求将岑英赶出府去。苏青云念着岑英重伤在身,就说让其将伤养好以后再赶出府去。
苏夫人哪里肯依,见拗不过他,也只得放弃。
整整一个晚上,小司和两个小丫鬟一直都守在房间里面,防止苏聆溪会中途醒过来。
等到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分,苏聆溪才慢悠悠的苏醒过来。虽然依旧是一脸的惨白模样,人却有了力气。
丫鬟们早就累的昏昏欲睡,打不起任何的精神来。
苏聆溪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只觉得又饿又渴,手上的疼痛清晰的传来,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一响动瞬间惊醒了趴在桌子旁边打瞌睡的丫鬟们。
桌上的暖炉,已经熄灭了,暖炉上的水壶里面的水,还有一些热气。
小司和两个小丫鬟慌忙奔过去。
“小姐,您怎么样?”
苏聆溪挣扎着要做起来,小司慌忙扶着她坐起来,顺手拿了软枕,枕到她的身后,让她能够舒服一些。
另有小丫鬟慌忙回身,去桌旁倒了一杯还犹自冒着热气的茶水过来。
小司接过了茶水,想要喂给苏聆溪喝。却被她一手夺过去,仰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一杯茶喝完,苏聆溪将茶杯递给在一旁看的呆了的小丫鬟:“再去倒一杯来。”
小丫鬟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接了茶杯,又转身倒茶去。
小司心疼不已,取了挂在自己腰间的手绢,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嘴角溢流出来的一线茶水。
又一杯茶端过来,她依旧一把夺过去,一仰头给喝了。
连着喝了两杯热茶,顿觉口中也不是那么的干渴。
小司料想小姐也是饿了,忙抬头吩咐另外一个小丫头:“快去通知厨房,就说大小姐醒了,快熬些小粥送过来。”
小丫鬟慌忙急急忙忙的去了,苏聆溪抬起自己的左手,瞧了瞧。已经被重新包扎过,白色的绷带上,渗出一大滩血迹来。
她心中哀哀的叹息一声,只希望,这以后不要留什么疤痕才好。
只不过……一想到岑英的结果,只怕是比自己要惨上几十倍,顿觉心情舒畅。
“小姐,还疼么?”小司心疼的询问着。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显得一脸疲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