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忖,岑英所作所为固然可恶,但也不能教爹爹难做人,负了对表姑的承诺。
苏聆溪当即往前走了一步,浅笑盈盈:“爹爹,娘亲,既是对表姑的承诺,我们相府自然是不能有负所托。只是,表哥有错在先,该怎么责罚,还是得责罚,毕竟不能乱了我们相府规矩。”
苏夫人心中不快,她的这个女儿,未免还是太善良了一些。
苏青云也就大蛇随棍上,跟着附和:“溪儿说的有道理,英儿毕竟年轻了些,会犯错误也在所难免。现,罚去佛堂,誊抄金刚经,面壁思过。”
毕竟是表妹家的儿子,罚的太狠,不好跟表妹交代。但是,罚的太轻,又起不来任何的作用。
苏夫人冷笑连连,对于这种处罚,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相爷,这处罚,未免也太轻了些?这简直俱是隔靴搔痒,根本起不来作用。”
苏聆溪赶忙开口接过娘亲的话:“爹爹,女儿也觉得,这处罚未免太轻了些。不如,先责戒二十,再罚去佛堂誊抄金刚经?”
光是誊抄金刚经而已,他是如何记得住?责戒二十,虽然不重,但是也可以让岑英长长记性,不再来招惹自己。
苏青云点点头,这点责罚,实在是不为过。当即,他回头吩咐站在一旁的管家:“管家,去请家法来。”
苏管家应了一声,飞快的离去。
一听说要被打,岑英是吓得魂飞魄散。在岑家的时候,全家上上下下都宠着他,别说挨打,甚至是连被骂一句都是没有过的事情。
这个苏聆溪,未免也太狠毒了一些?
他当即痛哭流涕,大声哀嚎起来:“表舅饶命,表舅饶命……英儿再也不敢了……您罚我抄写多少遍金刚经都可以……两遍,不,十遍……我可以抄,我可以……”
但是,苏青云的态度坚决,根本就不予理会。
苏夫人和苏凌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打一顿也好,免得他以后不长记性。
苏聆溪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冷冷的开口:“爹爹,女儿还有话要讲。”
“说,”
“自这次表哥对女儿无礼过后,女儿心中留下了阴影。我希望,自此以后,凡是在府上,英表哥遇到我,都不必须自觉的退让到三尺以外,更是不允许接近我的栖霞院半步。不知道,表哥对此,有没有任何的异议?”
岑英哪儿还敢说半个不字,如今,他是寄人篱下,凡事都得看别人的脸色。
一旁的苏寒露,一直沉默不语。不过,幸好的是,这个表哥还算有眼色,没有将她给扯出来。
就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苏聆溪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让她的心都跟着猛的跳了一跳,不知道这个姐姐又在打什么主意。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来,苏聆溪已然淡漠的开了口:“爹爹,这件事情里面,还有一个人,是不是也应该要接受处罚?”
苏寒露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了起来。
苏夫人也听出了女儿这具话里面意有所指的人,到底是谁。这个苏寒露,居然敢伙同外人来一起诬陷嫡姐,也着实应该好好的处罚处罚,正一正相府的门风。
她当即冷哼一声,没有抬眼去看苏寒露一眼,只是若有所指的开口:“是啊,相爷。在这件事情里面,若不是有人作伪证,英儿至于这般的有恃无恐么?”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要是再继续假装下去,只怕也是捞不到什么好处。
苏寒露慌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冲苏青云哭泣着:“爹爹饶命,女儿昨夜偶然碰见表哥和姐姐交恶,以为是表哥再阻止姐姐翻墙出府。故而对姐姐有所误会,求爹爹看在女儿不知情的份上,饶过女儿。”
好一句不知情,便将自己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的一干二净。
苏聆溪轻轻的开口:“爹爹,既然寒露妹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会了我,那也情有可原。但是,身为相府庶女,不信任自己的嫡姐,反而相信其他人,是不是也应该给一个教训,以示警戒?”
苏青云没有反对:“溪儿,你身为嫡姐,你说,该怎么处罚?”
“责戒十下,罚去佛堂誊抄佛经。爹爹,不知,这处罚,是否有不妥之处?”
“没有,处罚得当。”
苏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处罚,不重,也是不轻。刚好,让他们章记性的同时,又展现了自己身为相府嫡长女的风范。
她的这个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苏寒露早就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不过,她去没有像岑英一样吓得鬼哭狼嚎的。
心中,却早已对苏聆溪恨之入骨。
苏聆溪,早晚有一天,我定要将这里这里受过的所有屈辱,千百倍的讨还回来。
在小司的搀扶下,苏聆溪缓缓的走出大厅,身后传来苏寒露和岑英的哭喊的声音。
她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
她所想要的,都会慢慢的取回来。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空气里的气息,格外的清新。只是,天气,也逐渐的添了一丝丝的凉意。
手腕上,那只缠绕着金丝牡丹的镯子,散发着微微的温热。
苍瞳,谢谢你。
还能与你在一起,这是我这两世以来,最幸运的事情。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不管我经历几世,我爱的人,始终只有你一人。
经过早上的这一番折腾,太阳已经是高高的悬挂于空中。
她缓缓的抬起手来,做出一个舒展的动作,一脸的满足。
今天的天气真好,落下了这么久的功夫,也该是好好的练练。否则的话,下次遇到像岑英一样的登徒子的时候,师父又没在旁边协助,自己可该如何是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府上格外的安静,苏寒露和岑英两个人都被关在佛堂里面誊抄佛经。而苏聆溪,则是每天练练字、绣绣花,也是没有惹出什么事情来。
已经入了九月,天气一天比一天要冷。
因为苏聆溪自小惧寒,所以,屋里早早的就烧起了炭火盆。
这一日,正坐在窗边做着刺绣,有小丫头进来禀报:“小姐,表小姐过来瞧您,等在院子门口,吩咐奴婢进来跟小姐通报一声。”
自从她下令让岑英不准靠近栖霞院半步以后,岑欣每次来找自己,都是等在院门外,得到了她的允许,才会进来。虽然,她已经跟岑欣强调过,不必如此,但是岑欣依旧执意如此。
她放下手中的刺绣:“领表小姐进来。”
小丫头出去没多久,岑欣便跟着进来了,她站在离苏聆溪很远的地方,怯怯的唤了一声:“溪表姐……”
苏聆溪站起来,走过去拉她的手:“你看你,外面多冷,快进来坐着。”
小司已经倒了两杯热茶,放在桌子上。
苏聆溪牵着岑欣的手,坐到桌旁:“欣儿,喝杯热茶。说说,今天来找表姐,所谓何事?”
岑欣乖巧的喝了一口茶水:“溪表姐,我早就听说你女工了得。这几日,我觉着着实闷的慌,想找溪表姐教我做女工,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有什么难的?”她回头吩咐小司:“去将我刚才的刺绣拿过来。”
小司慌忙取了放置于窗前绣架上的绣布,恭恭敬敬的递到她的手上。
她接过绣布,又递到岑欣手中:“欣儿,你自己先瞧一瞧,我再好好的跟你讲讲这针法,如何?”
岑欣接过绣布,瞧着绣布上那还只绣了一半的牡丹,满脸欣喜,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刺绣的部分。
“溪表姐,你这绣的真好看。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绣的这么漂亮的刺绣。只是,溪表姐,我的绣布全部还在西厢房里面。不知溪表姐可不可以去西厢房教教我?”
这倒也没什么,反正她每日里也没什么事情。
于是,她当即答应:“当然没问题,欣儿想学,表姐自然是倾心相授。”
“多谢溪表姐。”
岑欣的身子,看上去有几分瘦弱,裹在一声淡蓝色夹袄里,显得格外的娇俏玲珑的。
她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毕竟是小女孩儿,性子里还有着孩童的纯真。
表姑这一生,能有欣儿这般的女儿,也便可以弥补岑英的不孝。
她记得,自己如这般的年纪的时候,也是如这般的纯真活泼。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没有带小司一起过去,而是让她自己好好的去休息一会儿。
进了西厢房,岑欣飞快的从衣柜里搬出绣布之类的东西。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只听有人推门进来。
两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岑英阴森森的笑着,从门外走进来。
岑欣慌忙站起来,笑盈盈的跟他打招呼:“哥,你来了,溪表姐在教我刺绣。溪表姐的刺绣可好看了……”
岑英依旧笑的阴森:“欣儿,你先出去,呃要跟溪表妹说两句话。”
岑欣有一些担忧的瞧了苏聆溪一眼,不放心的叮嘱岑英:“哥,你想跟溪表姐说话的话,那你得好好说话,不可以……”
还没等她说完,岑英已经不耐烦的开了口:“行了,行了,你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