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闻要用家法,苏寒露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慌忙啜泣着开口:“爹爹饶命,只因今日姐姐要求寒露搬出同音居,寒露不愿,所以才与姐姐发生间隙……”
好个苏寒露,仅仅只是一句话,便将所有的罪责推卸到苏聆溪身上。
苏聆溪也懒得去狡辩,而苏夫人是气的面色铁青,恨不得一口将那胡说之人给吞进肚里去。
苏管家已取了家法来,恭恭敬敬的立在一边,也开口劝慰:“相爷消消气,小姐们都是小孩子,难免会犯错误,责骂几句就好。”
苏青云猛的站起来,从苏管家手中夺过戒条,怒气冲冲的走到了苏聆溪面前。
苏夫人心中惊吓不已,想要伸手阻拦,却是只抓住了苏青云的衣角。
苏凌羽也慌忙冲上前来,跪到苏青云的面前,拦住他:“恳请爹息怒,溪儿不是有意犯错,还望爹能够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一把推开苏凌羽,咬牙切齿的瞪着苏聆溪:“你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夫人已经上前拽住他的衣袖,气急败坏的吼着:“小孩子互相之间说的气话,岂能当真?你当真只偏心寒露?你也不问问,寒露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才让她姐姐如此生气?”
没等苏夫人继续数落下去,苏寒露已经又哭着开了口:“爹爹,都是寒露的错,不应该当着姐姐的面教训那撞了我的丫鬟。”
苏青云转向苏夫人,痛心疾首的吼着:“夫人你听听,寒露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难道说,在溪儿的心中,一个丫鬟,还比不过自己的妹妹么?前些日子,我已准许她胡闹不止。今日,我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他一把推开苏夫人,苏夫人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上,幸得苏凌羽飞快的站了起来,扶住了她。
苏青云手中的戒条,不由分说就往苏聆溪身上打去。
在打的时候,也有想过,没有到处胡乱的打,只打那双臂。力度不是很大,但多打几下,却也足以让她半月之内无法翻墙上树。
苏夫人气的快要晕眩过去,嘶声竭力的怒吼着:“苏青云,你敢打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说罢就要冲上去跟他拼命,却无奈自己被气的浑身没有力气,拽不过那戒条。
苏聆溪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口,被打了也不叫痛。
顿时,大厅里面,叫的叫、哭的哭,骂的骂,乱成一片。
毕竟是顾忌女儿有伤在身,苏青云也不敢打的太厉害,旨在给一点教训而已。见女儿一直低头不语,心中被吓到,丢了戒条在地上,怒斥道:“都给我跪到祠堂里面去,明天早上再回房。”
苏夫人挣脱了苏凌羽的搀扶,连滚带爬的凑到苏聆溪的身边,颤颤巍巍的扶住她,声音哽咽而颤抖的询问:“溪儿,你怎么样?都是娘亲不好,是娘亲没有好好的保护你……”
她缓缓的抬起头来,嘴角有一点血迹,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她咧嘴一笑,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娘亲别担心,溪儿没事……”
见她这个样子,苏夫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浑身颤抖不止。
苏凌羽也是吓得不行,慌忙跪下哀求苏青云:“求爹饶了溪儿,溪儿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还能再祠堂跪上一夜?现在已经只剩下半条命,这要是在祠堂跪上一晚,只怕明日早上,剩下的半条命也没有了。”
苏青云也是没有料到自己下手居然会这般的的重,顿时没了主意,慌忙开口:“快带你妹妹回去。”
苏凌羽什么也顾不上,慌忙一把抱起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人,火急火燎的往外跑。
苏夫人抹了一把泪,在苏竹的搀扶下站起来,荣大娘慌忙回禀一声:“老奴请大夫去。”便也匆匆的去了。
苏夫人恨恨的瞪了一眼跪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苏寒露,扔下一句:“苏青云,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便在苏竹的搀扶下,缓缓的离开。
这一夜,苏聆溪睡的不是很好,浑身滚烫,像是着火了一般。双臂又痛又麻,似乎像是断掉了一般。整整一晚,都在不停的呼痛,人却是昏昏沉沉的,没有一刻的清醒。
苏凌羽在房间里守了一整晚,丫鬟们也是一整晚没有睡觉。
待到第二天早晨,才算停止了痛呼,昏昏沉沉的睡去。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缓缓的移动着脚步。今日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好。早晨的气候,带着一丝微微的凉爽,没有午间的闷热。
在阿允的伺候下更衣的离苍瞳忽然开了口:“明锐回来了么?”
“回王爷,明锐在昨晚便已经回来,来回禀的时候,王爷已经睡下,便没有打扰。”
他微微的皱了眉头:“传来进来吧。”
“是,”阿允飞快的跑向门口,将门拉开一些,探出脑袋:“明锐,王爷传你进来。”
听着身后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他问:“如何了?”
明锐微微抱拳,声音甚是恭敬:“回王爷,昨日晚间时分,陈大夫又去了相国府。说是,那苏小姐昨日不知为何事,挨了打,伤的挺严重的,每个十天半月,只怕是不能自由活动。苏小姐本来受的内伤还没痊愈,昨日这一番折腾,伤势更加严重,陈大夫说,至少得休养半年才能痊愈。”
双眉,锁的越来越紧,眸中的担忧和焦急越来越深。
他的手指,渐渐的握成了拳头,拳上青筋暴起。
“对了,王爷,宁王好像也在派人打探苏小姐。”
离苍瞳的脸上,瞬间苍白了起来,他的双眸微闭,嘴唇微微的颤抖。
他,打探她,是要做什么?难道说,是为了那日之事么?
手指,慢慢的一根一根的松开,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点微微的嘶哑:“今日,随本王去一趟相国府罢。”
苏凌羽一刻不敢离开,虽然很困,但也只是坐在桌边,撑着脑袋小憩。
那浅红香帐中,传来浅浅的呼声:“小司……”
正站在一边,靠着柜子打瞌睡的小司在听见这声呼喊以后,瞬间清醒,大喊了一声:“小姐醒来了……”
顿时,屋里的所有人,瞬间清醒过来,慌忙往那床边围拢过去。
早有小丫鬟掀开了帐子,挂了起来。
苏凌羽动作快速,已经飞快的坐在了床边。
“溪儿,你感觉怎么样?”
苏聆溪微微的睁着眼睛,脸色还是分外的苍白,干枯的嘴唇,裂开了几道血口子。
小司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细心的询问:“小姐,要喝点水么?”
苏聆溪轻轻的点点头,苏凌羽慌忙换了一个方向,扶着她慢慢的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小司端了水杯,小心翼翼的凑到她的唇边,她喝了好几口,才缓缓的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喝了。
苏凌羽抬头吩咐守在旁边的丫鬟:“快去通知厨房,准备一点清淡的食物来,就说大小姐醒了。对了,顺便问问大小姐的药熬好了没有,快些端过来。”
小丫头回答一声,立马快速的往外跑。
屋里所有的人,皆是一脸的倦色,没有半分的精神。苏聆溪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的扫过。
“怎么了,这都是?是不是一夜没睡?我现在好多了,都回去睡一会儿。”她轻轻的侧过脑袋:“哥哥,你也是,快回去睡觉去吧。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苏凌羽拿了枕头,垫在她的背后,让她慢慢的靠在枕头上面。
“我没事,我一点都不困。昨天晚上,我睡的挺好的,一早过来的。”
虽然苏聆溪睡的迷迷糊糊的,但是也知道屋里都有哪些人在,知道这是哥哥在安慰自己,也便不再继续执拗下去。
他伸手,想要挽起她的衣袖,检查一下她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但是,又怕碰到伤口,一时之间,滞住了动作。
他吩咐小司:“小司,去将药膏取来,给小姐再涂一遍。”
小司慌忙去柜子上了,取了药膏来。
苏凌羽已经小心翼翼的将她手臂上的衣袖挽了起来,手臂较之昨晚,已经有明显的消肿。只是,那一道道的血痕,还是很明显,整个手臂,比之平时,很明显的能看出肿了一大圈。
苏凌羽心疼不已,眼中满是责备:“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笨?全任寒露说了去?你怎么不解释?寒露那丫头,自小心眼儿就多,独你老实。”
苏聆溪笑嘻嘻的样子,脸上看不出来一点儿的痛苦的神色:“无妨,有些仇恨,慢慢的报回来就是。日子还那么长,一次性做的绝了,往后就不好玩儿了。”
苏凌羽面上满是惊讶之色,他一边小心翼翼的帮着她涂着药膏,一边抬头看她:“你这是什么话?”
她吐吐舌头,笑的一脸灿烂,但是没有再说话。
喝了药,吃了饭,已经是午后了。
太阳毒辣了一些,空气里面,都弥漫着闷热的气息。窗外的树上,蝉正叫的嘶声竭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