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特瓦的质问,神父虽然有些畏缩,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来到这座城市后的第二天,就为了打听城市的情报而来到教会。
哈尔先生将我所拥有的片段且微不足道的情报,漂亮地拼凑起来。
他以逻辑和冷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残酷地追求真相的姿态,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不会单方面地惩罚或折磨别人。
特瓦听到神父的话,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乍看之下平凡无奇的青年的脸。
然后他点了点头。
确实,你说得对。看来你拥有和菲莉希亚不同的直觉。
呃……是的,谢谢您。
或许是没想到会被提到姐姐,神父露出了苦笑。
神父回去后,特瓦在桌上留下的火龙鳞片前,慢慢地将香气浓郁的酒含在嘴里。
您考虑过龙的存在意义吗?
青年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他直视着特瓦的眼睛,向他抛出这个问题。
很少有人能直视特瓦的黑色眼睛。
能与他四目相对的,只有家人和亲近的人。
那个青年,不,那三个人不一样。
他们既不害怕,也不畏惧,只是作为普通人看着特瓦。
您考虑过那只火龙和勇者相遇的意义吗?
他进一步问道。
言外之意是,这是必然的。
特瓦无法揣测问题的含义,陷入了沉默。青年看着他。
他与许多冒险者重复过问答。
很久没有被问到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了。
您也见过那只火龙吧?
青年的视线一瞬间转向走廊,然后又转了回来。
特瓦点了点头,青年继续说道:
它和地下城最深处的龙不同,是魔力的集合体。勇者是从异世界被送来的,强大而异质的存在。
您考虑过这两者相遇的理由吗?
特瓦现在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含义。
眼前的鳞片的光辉,让特瓦的思绪飘忽不定。
紧闭的眼睑深处,火焰在舞动。
……一切都是女神大人的指引。
自己的回答,应该不是青年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更深入的答案。
这不像您的作风呢。您应该会去探寻女神大人的意图才对。
他柔和地微笑着,那双眼睛的深处,究竟有什么呢?
在特瓦找到答案之前,他的视线就移开了。
——火龙正朝着南方前进。总有一天会经过这个城市的上空吧。
他用略微僵硬的声音说道。
他的左手指向天空,缓缓地画了好几个圆圈。
戴在手腕上的手镯发出微弱的光芒。
南方有什么呢?
答案早已在青年的心中。
特瓦只是将它说出口。
有腐海。
没错,腐海——曾经拥有这片大陆上最大地下城的国家所在之处。
青年的嘴角缓缓上扬。
特瓦心中充满了疑问。
他寻找着问题的答案。
——火龙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他凝视着眼前的青年,寻找尚未找到的真实。
我想,总有一天你们会再见面的。
谁和谁会见面?
青年没有回答。
留下的,不,是留下的火龙鳞片。
他想传达什么?
他注意到了什么?
特瓦一直在寻找答案。
然后几周后,特瓦在深夜里惊醒。
老爷?
睡在旁边的莉蒂雅不安地问道。
但特瓦没有余力回答,他打开通往阳台的门。
然后仰望天空。
魔力……正在接近。
在遥远的天空上,肉眼看不见的地方。
他很清楚那个存在是什么。
原以为会直接通过的那东西,突然放慢了速度。
难道要来这里?
他从魔力团感受到火球逼近的压迫感。
特瓦紧紧握住阳台的扶手。
紧接着,那个存在出现在理应空无一物的中庭。
——好久不见了,黑之子啊。
带着红色的光芒填满视野。
眼前是若无其事地缓缓收起双翼的火龙。
你真的重生了呢。
皮膜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特瓦愣愣地盯着火龙,火龙的身体愉悦地晃了晃。
不只靠吾的力量。
什么意思?
老爷!
特瓦正想反问火龙时,房里传来一声大叫。
他下意识回头,看见莉蒂雅抓着阳台门发抖。
她不是冒险者,肯定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巨大的生物。
特瓦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
莉蒂雅,没事的。火龙阁下没有危险。
吾不会加害于你们,别担心。
这、这个声音是……
脑中响起的声音吓得莉蒂雅捂住耳朵。
抱歉,莉蒂雅。不会有危险,你先进去吧。我想跟火龙阁下谈谈。
……知道了。抱歉打扰两位。
莉蒂雅拉紧睡衣前襟,深深一鞠躬后回到房间。
特瓦目送她离去后,视线回到眼前的火龙身上。
吾无意久留,只是因为此处有吾碎片的强烈气息才降落。
您要去哪里?
翅膀治好了,吾想散个步。
去腐海吗?
特瓦的问题让火龙晃着巨大身躯笑了。
嗯,会顺路去一趟。在婴孩们离开国家前,吾想让他们见见吾这副模样。
婴孩是指?
火龙没有回答,将翅膀伸展到整个中庭后仰望天空。
吾必须走了。
等等,请等一下!
特瓦拼命大喊,想留住随时会飞走的火龙。
火龙爬虫类般的眼睛盯着特瓦。
龙为何存在?
他思考了好几个星期,还是找不到自己能接受的答案。
特瓦抓住火龙造访此处的奇迹。
真是奇怪的问题。你知道迷宫为何存在吗?
迷宫?
对方以问题回答问题,让特瓦一头雾水。
而且,他也没有答案。
听说是女神大人创造的。
不对,你搞错前提了。迷宫并非女神大人有意创造之物。那么,守护此地的使命,不就该由生于此地之人承担吗?
可是!还有勇者大人在。
他们并非此地之人。女神大人在呼唤异界婴孩之前,先创造了吾等。
婴孩?您刚才也提到婴孩……
特瓦觉得不对劲,皱起眉头。
但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火龙高高抬起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没必要知道更多。只要人没有忘记龙之力存在于这片土地上就够了。
——再会了,得到婴孩信任之人。
等!
火龙已经飞到特瓦的手够不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