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瑟尘说:“你跟我再熬一个星期,等酒初步酿好了,我就拿过来给你喝。”
叶绿从来没有听过瑟尘喊过痛,似乎他以前也没有听过姜允译他们喊过痛,这屋热病毒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分泌毒素的同时还能分泌麻药?
瑟尘的脸上也贴了一层薄冰,这样显得她的脸蛋更加苍白,她看着床头的姐姐,不知不觉中眼眶里晕开了一层泪雾。
她仿佛看见了金黄色的太阳江上,一缕金黄色的阳光照在金黄色的红枫林里,穿着淡绿色裙子的那个大姐姐,她笑着的时候,眼缝里那醉人的宝石绿色。
她真幸运,和姐姐有着一样的瞳色,她觉得宝石绿色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在硝烟弥漫的断崖边上,一行白鸟从乌云打开的一条缝里带着温暖的太阳光飞来,它们掠过苍穹,投下了一抹影子,这摄人的宝石绿就像那抹影子下面的嫩芽。
“姐姐,你再给我做一次手指饼好吗?”
那疲倦的宝石绿色双眼强行一亮,枫林叶笑着:“好。”
枫林叶站起身来,由于长时间以高度扭转的姿势半蹲半坐在床边,枫林叶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晕,差点没站得起来,为了不让瑟尘担心,她强迫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慢慢地挪出了病房。
她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在厨房里一阵捣鼓,自己的身体早就超过负荷,强打精神的枫林叶只好用手撑在案板上来支撑自己疲累的身体,有几次她因为大脑晕眩差点栽在地上。
烤箱里面渐渐有奶油的香味飘出。
看着烤箱里的亮红色,枫林叶长长叹一口气,下一次用烤箱又会是几时呢?
她实在太累了,原本只是想在沙发上坐一会儿的,但是刚碰到沙发,浓浓的倦意像洪水一样拥了上来,她想挣扎着醒来,却睁不开眼睛。
黑暗里,她看见一束光,她向着光芒飘过去,近了一看,却发现是瑟尘。
瑟尘抱着枫林叶版的娃娃,对着枫林叶笑,空旷的带着回音的声音悦耳地响起,她说,姐姐,你为我做了太多太多,但我已经不能再当你的情感包袱了,因为我,你的所有研究和目的都带着你自己都感觉不到的自私。
拥有异能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一定是相较好的。我们这些将死之人也不能怪屋热病毒,只怪我们的体质对抗不了它们的毒性。
而姐姐你还有其他的哥哥姐姐们,你们不一样,你们就像是苍神预言之卷里跑出来的卷灵,不顾一切地对抗着疯狂的病毒。
总会有一天,你们研究出了病毒的解药,消灭了所有的屋热兽人。
但是,抱歉,我看不到那天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枫林叶猛地一睁眼,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脸颊上有两行黏黏的泪行。
她咬着牙将新鲜出炉的手指饼格外细心地包装着,一边在心里咒骂自己居然在胡思乱想。
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瑟尘才不会出事的!
“瑟尘……”枫林叶提着饼干盒,推开了病房的大门,正碰到芝兰树的面前释放了一团黑雾,那团黑雾正在给病床上的瑟尘输入一团白色的气团:“树,你在干嘛?”
芝兰树扭过头来,将手指置于唇前,示意枫林叶不要讲话:“我在给她的灵魂输入腥菱草的草香,强迫她的灵魂振作,她的灵魂马上就要不行了。”
此刻,芝兰树的声音尖锐细碎,像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的童音。
“你现在……是吞灵者?”枫林叶怔在了那里,眼泪不由分说地如同脱缰之马奔了出来,手绝望地一松,手指饼盒掉落在地上,饼干散落了一地。
空气里拥挤着腥菱草的刺鼻气味,吞灵者强行振作瑟尘油尽灯枯的灵魂,但是也只是减缓罢了。
“Mrs.D,你转过身去吧,当着面的生离死别太难看了。我只是想让她支撑到你回来罢了,现在好了,你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她本该在半小时前就离世了的,拖太久她也很痛苦。”吞灵者垂下眼睑,冷静地说道:“请节哀。”
枫林叶木讷地转过身去,顿时感觉自己的大脑窒息了一样,毫无知觉地软了下去……
第219章崩坏(1)
“叶子什么时候能恢复啊?都已经一个星期了。”渺沧海忍不住问一句。
枫林叶面无表情,比起叶绿颓废的那一次有过之无不及,她轻飘飘地坐在房间里,犹如一只幽灵。半低着头,目光呆滞。
过道上对着枫林叶的房间站着的有三人,叶绿、水长天和渺沧海。
“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叶绿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自责,好像瑟尘的死是自己害的一样:“去世的是瑟尘欸,她亲妹妹!你们也知道,叶子姐干科研这一行有几年了吧?都是为了瑟尘的。瑟尘现在不在了,她损失的就不只一个妹妹,还有这几年的科研成果!按照她的个性,一定会推翻她所有的结论的……”
“屋热病发病率同比减少了百分之十,降到了百分之三十五,这么大成就她不管,双子大楼也会管的,所以这些成就她推不推不要紧,别自残就行。”水长天换了一个站姿。
“但是我觉得,瑟尘的死虽然是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毕竟她那么讨人喜欢,我会每天都想念她的,但是对叶子是一种解脱。”渺沧海拍拍水长天的肩膀,苦笑了一声,离开了。
“为什么?”水长天不明白,他追上去问。
“因为她没有了牵挂。任何一种带破坏性的组织,哪怕是我们协会还有警察局,它的初衷是多么美好,最致命的弱点就是牵绊。”渺沧海微皱眉头,手指指着水长天:“就像我绑架了枫林叶,你就会心神不宁,即便你认为你在高度集中——还是那句话,你最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就是你精神最薄弱的时候,因为我们精神被控制指数比常人要高很多,这我们一直都是我们握在傀儡帝那里的把柄。”
“哦……”水长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能和你谈谈吗?”叶绿看着渺沧海和水长天走远,他端正了站姿,轻敲了两声枫林叶房间敞开的门。
“进来吧。”
“你上次也劝过我。”叶绿轻轻走进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嗯。”
“你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呢?”叶绿问,他不相信枫林叶是一个星期都走不出悲伤的人:“你一定在想事,就像那次的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