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扬岑退兵了。接着，北苑和南祁相继退兵。
毕竟，如果真打起仗来，恐怕是谁也捞不得好处。有的只是，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
成莞作为中邦的国母，自然也随着扬岑回宫了。
“风大人，少主失明了，这……”
自从那日一战，圤族和契临族便损伤巨大。也正是这个，才让风玄意识到原来光复前朝真的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少主……少主曾经极力反对这样的做法。
风玄抬起头，眼帘里出现了她的笑容。是啊，她只想快乐开心，至于战争，与她无关。
“传令下去，将龙珠取来。”
“是！”
十年前，父亲临终前对他说过，在危难之际，龙珠可救少主一命。
玄青色的背影清凉地伫立在窗前，微叹一声，现在可以为她做的，也恐怕只有这些了。
中邦
“嘿，你知道这北苑国的逍遥侯是谁杀的吗？”
“不知道。谁有这么大本领，能杀得了娘娘的哥哥啊。”
“那你就错了，咱们大王就有这个本事！”为首的小太监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末了，弯下腰低头，“这事可不能被别人知道，特别是咱们娘娘。”
“恩恩，小的当然知道了。”
成莞今天本来想着想出来溜达溜达，听见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看不见，却还是微微转了下头。
她身体晃了下，没有接口。这个问题她早就有疑问，可是一直不敢追究，也不想追究。
后来那些太监再说了些什么，成莞已经不记得了。她呆坐在躺椅上，双眼无光地看着前方。她不能责怪他，战争中，杀死自己的敌人，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就像她杀了那个中邦小兵一样。
可是心里还是非常难过，难过得像要死掉。
晚上扬岑又过来了，见桌上没动过的饭菜，用眼神询问站在一旁的宫女。宫女连忙跪地，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示意宫女们出去，走到成莞旁边，手指在碰到她脸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她向后缩了下。
“莞莞？”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她旁边，拿起旁边的毯子，为她披在身上，顺手轻轻揽进怀里，低声说：“不要怕，是我。”
她有些抗拒，有些无措，虽然身体只是轻微地动了下，可是他感觉得出来。
“我们吃饭好不好？”他哄着她，手轻轻抚着她消瘦的脊背。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她能清晰地听到那里的心跳。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木，清爽干冽。
这个温度和气曾经能让她浮躁的心安定下来，今天却让她惊慌。
她缓缓开口，“战场上，你为什么来迟了？”
他一愣，低头亲吻她的眼睛，说：“对不起，我的错。”
成莞淡淡地笑，没有说话。他为什么只说“对不起”，没有解释？濮天辰给她最后的礼物，就是让她瞎了。
瞎了真好。
“不要再找人治疗我的眼睛了。”她说。
扬岑身体僵了下，声音嘶哑地说：“好。”
他不是没想过找人治她的眼睛，可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她根本不肯见外人。她怕她的房间里走进不相干的人，一有动静，就会怕得浑身颤抖。
后来，或许也是出自自私，其实他想，如果她看不见，是不是就不会再离开他了。他愿意这样陪着她，就算不说话，只是拥抱着，就很幸福很幸福了。于是也就不勉强她再去看医生。
他的唇很轻很柔软，密密地落下，划过她的脸庞，最后落到她的唇上。没有深入，没有移动，只是蜻蜓点水般停留在上面，维持着一个痛彻心扉的姿态，在这浮世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