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妮狄克特轻轻闭上谢丽登的眼睛,像是要唤起记忆般凝视着虚空,开始娓娓道来。
——泰水是在雨天被我发现的。在开车前往某前线堡垒的途中,我看见一名裸体的年轻女性伫立在远方的森林里。她被濛濛细雨淋湿,宛如精灵一般。我至今仍清楚记得,自己被那惊人的美貌夺去了目光。那就是那个女人。
她的外表完全就是人类。之后的检查也显示,她的DNA完全是人类型。她一开始无法顺利说出人类的语言,被诊断为休克状态,但她用那支支吾吾的口齿向我报上名字,说自己是泰水。然后,她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于是,她以丧失记忆的形式被安置在我的研究室里。
泰水很快就发挥她的才能,用异想天开的点子接连颠覆我们的常识。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她吸收了我所拥有的外星人知识与技术,再与人类原有的知识融合在一起。
最后,泰水引起了潘洛斯的注意,于是她把嘉尔尼耶叫来。结果嘉尔尼耶成了所谓的鲜肉哥雷姆,以我们的感觉来说,就是接近人造人的存在。不过这要很久以后才会发现。在一切顺利进行的某一天,她突然露出本性,利用嘉尔尼耶以武力支配潘洛斯,企图夺取蜂蜂。然而,事情并不顺利。潘洛斯是个彻头彻尾的外星人根绝主义者,不可能屈服于武力。她错估了威胁对象,那个女人不懂得什么叫作情绪。
结果奇迹发生了。也就是泰水的威胁宣告失败,潘洛斯不是被杀,就是身体快被夺走的时候,同席的我决定赌一把,提议和她联手。因为我们的目的在最根本的地方其实是一致的。
虽然经过一番波折,最后我们两个决定联手对抗密弗西斯的埃利赛亚共和国。而我自然也被拉进这个危险的同盟里。
所以才开发出那个人造换灵装置——Transcender吧。
阿比盖尔插嘴后,班德里克点点头继续说:
在那之前也经过许多尝试。放弃塔伦特计划后,我们首先利用加尔尼耶的哥雷姆技术,致力于开发人造人。但素体如果不是外星人就完全无法成功。人类的肉体太脆弱,外星人专用的技术也无法直接套用在人类身上。
于是,我们接着开始着手人工生命,也就是人造人。虽然雅斯汀说那是密弗西斯的禁忌术之一,不过当时我沉醉于接连创造出新技术的成就感之中,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她随意地捏造生命,又轻易地舍弃。雅斯汀就是这样的女人。我应该要在这时候醒悟的。
在试管中诞生的生命大多无法正常成长,几乎都以失败告终。不过在那之中,最后有两具人造人成长了。其中一具就是谢丽登。就某种意义来说,就像是我的儿子……
爷爷……
阿比盖尔想不到该对他说什么。
——然而人造人的成功率太低了。一百具里面,能顺利成长的只有一具。因为需要雅斯汀称为技能的术式,所以无法量产。作为兵器派不上用场。虽然地球这个环境也是原因之一……于是我们从根本重新修正人造人计划,改采应用换灵,将人类本身转换为强韧战士的方针。
接下来就和阿比盖尔女士听到的一样。但即使如此,实验还是失败了。而且和改造人失败的理由不同。由于实验不断失败,再加上实验体不足、善后困难等理由,Transling的实验地点暗中转移到89。从那个时候开始……开始出现许多违反人伦的事情。潘洛斯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中将为什么允许把那么重要的市民当成祭品?
因为当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在极限内进行谈判。
谈判……
潘洛斯和泰水当时处于合作的同时又互相敌对的状态。泰水只想随心所欲地大闹,潘洛斯则在控制她的同时踩刹车。如果不给那个女人最低限度的诱饵,就无法让她乖乖合作。而且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知识和技术,就无法打赢战争。
……
阿比盖尔轻叹一口气后回答:
明明随时都暴露在嘉尔妮耶的暗杀威胁下,但潘洛斯却只靠自己一个人,甚至可以说,真亏他能够把那个危险的女人控制到那种程度。那男人毫无疑问是个杰出人物。就连知道内情的我,他都不曾说过丧气话。克劳蒂亚女士、拉赛福、托尔内欧、马库连,甚至连记者们也是。除此之外,潘洛斯还秘密地保护了许多对蜜蜂不可或缺的优秀人才,让他们免受泰明的魔掌——阿比盖尔女士,你也是其中一人。
原来是这样……
在那样如履薄冰的日子中,八九年时秘密进行了人体实验。另一方面,蜜蜂则是持续在培养强力的素体。
也就是Fox。
Fox原本就是培育能够承受改造人化训练的组织,后来也吸收药物强化技术,成为培育Transcender候选人的组织。尼格尔也是最优秀候选人的其中之一。以人类来说,他的实力强得可怕。不只是天生的代谢能力,吸收速度、感觉的敏锐度、直觉等瞬间的判断力都超乎常人。因此,加尔纳耶也特别关照他,细心栽培他。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会杀害尼格尔?
阿比盖尔这么问,班妮狄克特以怨恨的眼神回答:
——我很清楚加尔纳耶为什么违反命令……
班妮狄克特以颤抖的声音这么说,同时露出骇人的表情,让阿比盖尔感到畏惧。
那是什么意思……?
雅斯敏……那个女人是怪物。她完全没有感情。友情、爱情、亲子之情都没有。就连多明妮克,她也只是当成预备的零件,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阿比盖尔恍然大悟。
——难道多明妮克……那个男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