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它朝我吠了两、三声,过了一会儿,熊叼起掉在地上的鱼,乖乖地往森林的方向离去。
我们默默地目送熊的背影消失在森林里。
好了,阿碧丝,再不快点离开,你会感冒哦。我们快点洗完澡回去吧。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抱着她回到河里,然后变成她的热水袋。
热水袋的报酬是被她用手打了一下。对不起哦,河里的生物们。
美女与野兽(?)
——这样子,感觉好像我们两个已经成功逃出去了呢。
阿比盖尔说道。
晚上,她吃完我做的烟熏熟成肉后,坐在营火前喝茶,悠哉地眺望夜空,享受黄昏的时光。我也因此被迫待在户外。
我本来以为再也看不到天空了。这里比我在城镇生活的时候还要舒服,原来和大自然一起生活是这种感觉啊。
在堡垒生活的人基本上不会离开堡垒。或许是因为这样,这种原始的生活对她来说,看起来或许很耀眼吧。
啾啾、啾啾啾……杜鹃鸟的叫声传来。
远方传来嘎嘎啵咯、嘎嘎啵咯!的恶心叫声——是魔兽的声音。
这里是人类领地与外星人领地的模糊界线,因此不只会出现野狗或熊等常见的野生动物,也会出现外星人称为魔兽的野生动物。晚上外出是很危险的。
魔兽并非外星人的尖兵,外星人同样会受到魔兽袭击。它们跟熊那种生物不同,是一旦盯上就必定会袭击的凶暴生物,而且又顽强又强大。所以与外星人领地相邻的人类城镇才会被墙壁围住。
虽然我觉得他们大可不必这么做,直接到内地避难就好,但要离开住惯的土地似乎真的非常困难。只要有一丝可能性,就会想留在故乡。这就是人类的本性吗?
中央那些人就像这样,煽动人们保护殖民地的希望,虽然会提供枪械等支援,但其实只是想把堡垒外的卫星殖民地当成缓冲地带。他们没有认真打算防卫殖民地,顶多只想培育土著民兵来对抗。事实上,从没听说过有要塞为了殖民地派出支援部队。
所以前几天的三架反击让我吓了一跳。AASPINT的内奸应该已经渗透到那个外星人的城市了吧。怎么想都只能认为外星人那边有内奸,不然不可能出现那种反击。
不管怎么说,内地也不见得就是好地方。
重税加上节俭,生活上也有可能比内地还要贫困。
虽然堡垒因为有内地的支援,相对比较富裕,但相对的,生活上随时都有可能被外星人杀害。不管去到哪里都一样。既然如此,那在住惯的故乡建立殖民地,直到最后都能自由生活,这样的想法也就可以理解了。
我被阿比盖尔拉着仰望夜空。今晚是满月高挂的夜晚。
这是在据点度过的最后一夜。我们已经决定好逃离计划。
我脑袋不好,本来还担心记不记得住,但自从和她秘密对话之后,脑袋的状况就变得很好。应该没问题。
接下来只要回到外星人的城市,照着阿比盖尔的计划行动就好。
——对了,关于白天的事情。
我正在包熏制火腿,准备作为移动中的粮食,她对我开口说道:
森林里不是有熊跑出来吗?杰沃丹明明可以轻松杀死熊,为什么没有杀呢?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在地面上喀喀喀地刻下文字。
我们的食物很充足,肚子也不饿。就算被攻击,我也绝对不会输。那只熊只是因为冬眠前肚子饿了而已。鱼这种东西随手就能抓到,就算送给你也不痛不痒。所以我把鱼送给你了。事情就是这样。
阿比盖尔盯着我写下的文字。
屠夫只要受命,谁都会杀。
不过,会让我产生难以压抑的攻击冲动的状况,大概只有性欲到达极限的时候、受到攻击的时候,或是肚子饿到受不了的时候。我真是个野兽。我有点特殊,还会加上复仇心受到刺激的时候。
不过野兽这种生物,只要满足就会变得很温驯。
熊也是一样。它们只是拥有野生的冲动,只要给它们想要的东西,它们就不会刻意冒着生命危险攻击人。即使对方明显比自己弱小,它们也不会随便出手。
他们没有人类那种无穷无尽的欲望。人类是地表上最凶暴的生物。因为凶暴而发展,因为凶暴而总是受苦。真是罪孽深重啊。
所以,我这只野兽诞生了。
——要是做坏事,杰沃丹就会来哦——
——欸,杰沃丹,我们已经是命运共同体了,是伙伴哦。
阿比盖尔突然这么说。
你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我有危险时,你会保护我。帮助别人,自己也会得到帮助。我们就这样互相扶持。
我喀哩喀哩地动着手。
我们是美女与野兽。
野兽为了解开诅咒而利用美女,美女为了获得野兽的财富与权力而解开他的诅咒。就是这样的故事。
啊哈——对啊!
虽然不知道阿比盖尔是怎么理解的,但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又喝了一口茶。
——你的魔法能解开吗——她轻声低喃,从杯子的缝隙间传了出来。
我想是解不开的。我也不打算解开。
我最后一定会被某人杀死。不这样的话,世界就会毁灭。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结局。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继续大闹一场。
因为我是杰沃丹的野兽——
阿比盖尔先行返回洞穴。
我做好旅行的准备,收拾完营火后回到账篷内,发现她已经躺在枯叶被窝里了。
明天就要开始移动了吧……?
是啊,不过我会扛着你走,所以你不用担心。在移动中睡觉也没关系。屠夫特快车,头等舱之旅。
我一坐下,她就从枯叶床上爬了出来。
她全身赤裸。
从天花板洒落的月光,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真的是人类吗?
她拥有堪称月亮使者的梦幻之美。
她的美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我的污秽。
不是月亮与鳖,而是月亮与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