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场抓了个正着,容斓月顿时呼吸一滞,面颊有些绯红,还是倔强的说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见皇上一面,难道这也不允许么?”
“皇上自有本宫照顾!”云卿漠然的打断她的话,语气生冷的说了一句,“如果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冰冷的语气让容斓月心中一寒,就这样三言两语,她就被逼的节节败退,毫无还手招架之势,当她抬眼望去的时候,贞妃已经步入乾清宫,漆红色的宫门正在缓缓阖上,发出吱呀的一声脆响。
被拒之门外的容斓月咬了咬银牙,恼羞成怒的走了。原本这个女人是沉汐云最大的克星,可是照目前看来,她竟成了后宫所有人心目中最大的劲敌,偏偏所有人还不敢与她对着干。
把持朝政,掌控后宫,她俨然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严的气势,铁血的手腕,无人不畏惧臣服。
她就像苍穹上的一轮皎洁无暇的明月,散发着耀眼的光辉,数以万计的星星环绕着它充其量只能当一个陪衬古往今来,从始至今都没有一个女人敢与日月争辉,她精明,睿智,惊世才华丝毫不逊于天下男儿。
病榻前,云卿久久凝视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她的心徒然一疼,满腔的哀怨悉数化为一声长叹。
“皇上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眸光暗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神色恭谨的太医。
太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这种慢性毒药伴随着皇上已经有四五年了。”
显然并不是云卿所为,只是她下的毒却成了一个导火索,彻底让毒深入了皇上的骨髓之中。
起初她以为朱亦渲一病不起全靠自己下的慢性毒药所致,然而当太医为他把脉过后,才道出一个惊人的秘密。
原来想害死朱亦渲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至于那个隐在黑暗中的人,她并不知晓,只是隐约嗅出了什么。
云卿揉了揉酸涩的眉心,幽幽一叹,“这毒可有法子解?”到最后,她还是低估了自己强大的内心。
太医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这毒是由七七四十九种毒药配置而成,解药一时半会儿难以配成,只能用药先压制住皇上体内的毒,以观后效。”
看来下毒之人是冲着害死朱亦渲而来。
当丞相张易初火急火燎去找淑贵妃的时候,张妙菱还在慈眉善目的哄着六皇子景琰午睡。
外面的天变成什么样都与她无关。身份,利益,权势,地位,都不及自己的孩子来的宝贵。
张易初恨铁不成钢的把自己的女儿拉到了外面,指着九重宫阙那高耸入云,已有雏形的凤阙宫,不禁老泪纵横,“菱儿,你看的了么?天佑王朝就快要毁到那个祸国殃民的女人手上了!”、劳民伤财,兴师动众,国库空虚,外忧内患,国家被一个女人所掌控,如今的天佑就像是飘摇在风雨中的一艘小船,风急浪高,随时都会有翻船的可能性,天下民怨四起,哀鸿遍野,贞妃,人人得而诛之!
听完自己父亲一袭语重心长的嘱托,张妙菱扯唇淡淡一笑,“爹,你是要女儿帮您亦或是帮天下人杀了她么?”说到底,自己始终是她父亲手中一颗肆意操作的棋子,人生在世,半点不由己。
张易初脸色铁青的看着她,“她活着,只能引来灭国之灾,你若不愿意,为夫只能铤而走险了!”凝视着张妙菱毫无血色的脸庞,他连连冷笑,一甩长袖就要转身离去。
铤而走险?张妙菱眸中一震,急忙出声喊住了他父亲,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犹如溺水的人只剩下凄苦的挣扎。
张易初瞪着眼扫了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一眼,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撂下一句狠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当她还在黯然神伤的时候,宫女漫步走来,恭敬的禀告道,“乾清宫传话来请贵妃娘娘去一趟。”
张妙菱瞳孔微缩,脸上的表情有些令人难以捉摸,她挥了挥手,“知道了,去备轿吧!”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她揉了揉酸涩的眉心,低叹一声,顿觉身心俱疲至极。
乾清宫,云卿早就差人准备了一桌琳琅满目的御膳,美酒佳肴,如此煞费苦心,只为一个人而精心准备。
她眼神迷离的抿了一口梨花酒,齿颊留香,回味无穷,遥想着自己在这后宫曾度过的每一段岁月。
沉思间,素心在她耳边轻声回禀,“娘娘,淑贵妃已到。”
云卿回过神来,轻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殿内的宫人,声音不轻不重,“都下去吧。”
“是!”宫女朝她一拜,鱼贯而出,顺手关上了大殿的门,带走了最后一道刺眼光线,只剩下满目的灰暗。
珠帘晃动,露出女子姣好的面容,只见她一袭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墨黑的发间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银簪,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漾起一丝丝涟漪,绰约的身姿娉婷,一如往昔。
“坐吧。”像是熟识了多年的知己,云卿微笑的招呼着她,眸里溢出点点笑意。
张妙菱飞快的扫了一眼她,而后施施然落座,眼前的珍馐并没有引起她一丝一毫的瞩目,“贞妃娘娘找本宫何事?”她开门山上的询问着,淡抿薄唇,微蹩柳眉。
闻此言,云卿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青葱玉指轻扣瓷杯,缓缓摇动手中的茶水,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本宫精心为贵妃准备的御膳,贵妃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可是对本宫有所怀疑?”
张妙菱头脑冷静的吐出一个字,“不敢。”她无畏地直视贞妃玩味的目光,冷静的表情散发出一种自信的光采,她轻言,道,“贞妃邀本宫一聚,显然是另有目的,何不开门见山的说出来?”
对方的冷静显然出乎了她的意料,云卿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眸色冷若冰霜,“解药,把解药交出来。”
闻言,张妙菱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稍纵即逝,口是心非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皇上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你敢说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云卿怒不可遏的凝视着她,疾言厉色的说道。
拢在袖中的手微抖,张妙菱垂下排扇般的羽睫,咬紧牙关,轻轻对上其审视的双眸,她的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是我下的毒又如何?你不是和我一样都巴不得他去死么?”
你不是和我一样都巴不得他去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