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砚征了怔,眸中的泪水无声的滑落,恨,她自然是恨的,可是她又有什么权利去恨。
喉咙里的酸楚最终化为一记轻笑,她冷笑的看着面前长得绝美的女子,“这关你什么事。”
云卿一路尾随,直到僻静的地方她才徒然现身,听到心砚的口是心非,她曼声道,“如果我可以帮你呢?”
“你?”心砚狐疑的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倏地一惊,不自觉的后退两步,“你,你是……贞妃娘娘?!”
“正是。”她柔柔一笑,尽可能的让她认为自己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她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搭在心砚的肩膀上,循循善诱,“凭你的姿色,何必卑躬屈膝的做一个端茶递水的宫女?”
心砚眸中倏地一亮,“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平日里那些小宫女的吹捧她并没有当真,可是现在……
“你帮我,可是有什么条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这么好,除非是有求于自己。
云卿打了个响指,向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既然我们都痛恨着她,倒不如一起携手……除去她。”
袖中的手骤然拢起,这些年的卑躬屈膝,愿打愿骂,她已经受够了,她扬起头颅,勾唇一笑,“成交。”
她扬起右手,等待着一拍即合。果然,心砚的心理防线很快就被自己击碎,云卿伸出手,两只手击掌为盟。
心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心里却在窃喜着不久的将来自己一跃为皇上的女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宸妃教训七皇子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孩童的哭闹声。
“祯儿,这个字母妃教了你这么多遍,你怎么还不会写!”沉汐云恨铁不成钢的戳着七皇子的太阳穴。
七皇子哇哇的哭着,看的乳母的心都揪到了一起,既想出声劝,又怕引来一通无情的责骂。
心砚透过虚掩的窗户看到了一切,以前她或许会阻止沉汐云的动则打骂,可是现在……她宁愿袖手旁观。
云卿在半路上就辞了李珏,一个人沿着寂静的宫道来到了这座庄严肃穆的未央宫。
除了皇后的长春宫,未央宫算得上是离皇上寝宫最近的地方了。
推开朱漆宫门的刹那,黑压压的人头跪地迎接,不约而同的喊道,“奴才(奴婢)叩见贞妃娘娘——”
她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没有感受到多大的震撼,“都起来吧。”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回到过去,去改变一些事实,或许一切都会发生不同,舒姐姐不会死,锦云也不会死。
目不斜视的越过未央宫的宫人,她倒头便水,复仇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自己的这张脸就会溃烂,流脓。
只有到了午夜梦回,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让自己的皮肤得到伸展和呼吸。
白沙城,这里很早前就被北漠军队攻城略地,纳入了北漠的版图之中。
一个多月过去了,耶律靖安白天除了与部下研究行军作战图,晚上就不眠不休的四处寻找着云卿。
直到皇宫迎来一位贞妃的女子,他就深信不疑,云卿已经如愿以偿的深入了皇宫,去施展她的复仇计划。
午夜梦回,他总会被噩梦惊醒,梦见她孤苦无依的躺在浓烟滚滚的大火里,差点被火吞噬。
他不能想象她一个人是如何的凭着自己的力量去复仇,他更不能容忍她为了复仇让自己陷入绝境。
“大王,你难道要弃三军将士于不顾么!”诃德总会在他失去理智的时候冷漠的浇自己一盆冷水。
耶律靖安茫然的靠在城墙上,仰头看着漆黑的苍穹,喃喃自语,“终有一天,本王会夺得天佑王朝!”
手执长剑砍掉朱亦渲的头颅,带着云卿走遍万里山河,看塞北的大漠孤烟……那是他心底深处的梦。
有一种思念,痛入骨髓!
※云卿每每路过长乐宫的时候,都会忍不住驻足停留,那里她曾经度过一段美好岁月。
轻手推开这座朱漆的宫门,眼前的一花一草,每个角落都有故人蹁跹的身影,如今他们今何在……
当年她被人诬陷私。通,整个长乐宫上上下下被打入了慎刑司,那里是个什么地方,她不是不清楚。
当初的一念之差,无心的害死了最亲近的人。她脚步踉跄的走了进去,眼里溢出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
她无助的蹲了下来,埋在臂弯嘤嘤的哭泣着,没有人能懂得她此刻满腔悲凉的心情……
一只手倏地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抬起哭的红肿的眼睛,一个窈窕的身影蓦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慈安?”
沈慈安执着娟帕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哽咽,“这么做,值得么?”
脸上的人皮面具,含有剧毒,可是她却从来不告诉自己,云卿这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去赌上一切!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她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忽的她转而一笑,捉住了沈慈安的手,一本正经,“如果有一天我输了败了,你要来给我收尸。”
“我不要埋在潮湿黑暗的地方,记得要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扬了它。”
她的心徒然一疼。沈慈安听得泪水涟涟,哽咽着一把将云卿紧紧的抱住,“你不会有事的。”
云卿返回未央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飞快的朝她奔来,“贞妃娘娘!”语气里透着一丝欢快喜悦。
“素心?”云卿愕然的看向一身淡蓝色长裙的素心,“你怎么在这里?”
素心抿嘴笑了笑,“是皇上派奴婢来照顾娘娘寝食起居的。”她扶着贞妃朝着未央宫走去。
她的到来挥散了不少云卿心底的阴霾,有时候素心的喋喋不休,很容易让她误以为是锦云还在。
不论是后宫还是前朝,掀起了一场舆论的风波,有人说她来历不明,有人说她图谋不轨……
流言蜚语,络绎不绝,云卿照单全收,她一点儿也不用担心,因为会有个人轻松自如的应付这些琐事。
夜深人静,她伏案写着一封信,宣纸上的字迹却不是她的,而是刻意模仿着别人的簪花小楷。
橘黄色的烛光映照的她的脸旁线条柔和,朱亦渲不由看痴了,云卿心中一惊,连忙把信纸胡乱塞入书中。
不由自主的起身,脸上掬起一脸笑容,“皇上,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屋子里光线昏暗,朱亦渲并没有察觉到她脸上的异样,他似是疲累极了,无力的瘫坐在美人榻上。
云卿在心里冷笑,现在就已经承受不住了么?究竟是天下重要,还是她重要,她倒是真想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