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人影袅袅婷婷走到他的身边,“皇……”她张了张口,意识到不对旋即改口唤道,“相公,我想出去走走。”这宅子憋得沉汐云有些浑身不适。
“荣大学士一会儿就到,你还是待在府上吧!不要徒生事端。”他眼皮未抬,言语间含着隐隐警告。
沉汐云不满的跺脚,转眼却看见不远处的走廊匆匆走来两道人影,她指着那个方向,撇了撇嘴,“你瞧,荣大学士这不是来了么?”这会儿字不想见也得见了,真是憋闷!
荣御天深吸一口气,提步走了过去,狐疑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子,端的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
“公子,这就是我家老爷。”管家笑眯眯的介绍道,眉梢上满是自豪的笑意。
当男子缓缓转身,露出尊容的时候,荣御天瞪大了双目,止不住浑身的颤了颤,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颤抖着手指着朱亦渲,“你,你……竟然是你!”
“把他给我轰出去!!我们荣府不欢迎这种人!!”荣御天捂着骤然发痛的心口气得脸色通红。
朱亦渲还没发话,沉汐云就怒视着荣御天大骂,“就凭你也敢轰当今天子?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这下轮到管家大眼瞪小眼了,天子?这位气质不凡的公子竟然是当今天子,吓得一个激灵匍匐在地。
“天子又如何?老夫还真不放在眼里!”荣御天脸色发青的盯着朱亦渲,“老夫的女儿不明不白的枉死在皇宫,你让我如何冷静下来!你们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板下脸来一副毋庸置疑的口吻。
“宓儿的事……朕的确亏欠了她,荣大学士痛失爱女的心情,朕能理解……”朱亦渲试图解释着,幽深的眸子里的哀伤一闪而过,他抛下身为九五至尊的面子和尊严,俯身一鞠,“叨扰了,我们这就走。”
“皇上!他不值得你……”低三下四。沉汐云不服气的喊道,在看到他杀人般的目光,她赶紧住嘴。
一行人刚出了荣府,荣御天两眼一黑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吓得管家手忙脚乱的派人去找大夫。
得了音讯的荣婼很快便和自己相公赶回了荣府,一进门就扑倒在荣御天的床前,“爹,你别吓我啊!”
荣婼哭的梨花带雨,李又霆搂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抚,“婼儿,咱爹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看得出这对年轻夫妻这些年过得十分幸福,荣婼止了哭声,问向府里的管家,“我爹白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回家就犯了病?”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管家抹了一把泪水,老泪纵横的跪了下来,“是皇上来了……老爷看到他动了怒,所以才……”
皇上?!荣婼与李又霆双双对视了一眼,眼里是弄弄化不开的疑虑,荣婼拧眉不悦,“他来做什么?还嫌把妹妹害得不够惨么!”荣宓在皇宫一直循规蹈矩,不曾有害人之心,后来深受荣宠,一跃封妃直至皇贵妃,就连被被人设计陷害私。通,打入冷宫,就连孩子都没能保住……这些她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些。
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妻子,李又霆又急又怕,扶住她孱弱的肩膀,“眼下岳父大人的身体最为要紧……”
“对!我爹可千万不能有事!”有些账她要一笔一笔的跟那个混账妹夫算。
云锦城最豪华的悦来客栈,被人花大价钱包了下来,惹得其他住客怨声载道,破口大骂,店主讪笑的陪着笑脸,包下这个客栈的人可是一位富贵人家,给的赏金足以再买下一座客栈,他岂有不收之礼?
庭院里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秦御抱着长剑而立,周身散发着肃清的气息,他抬眼看了一眼皇上,“公子打算何时回宫?”被荣大学士拒之门外,离宫也有一月有余,朝堂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也只有秦御才敢冒着大不闱的在朱亦渲面前说这些,他负手而立,沉思了一会儿,悠悠一叹,“朕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得到荣大人的原谅呢?”
“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秦御挑眉出了个馊主意。
俗气!朱亦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朕明天还会登门拜访的。”他微微一笑,面上除了笑如柔风再也看不见一点心思。
荣家,荣家,又是荣家!隐在假山后的沉汐云握紧了粉拳,眼底闪过一丝肃杀,须臾悄然离去。
第二天午时,朱亦渲一行人去了荣府,管家开门见到他们,让他们进也不是,进也不是,正当管家进退两难的时候,一道清冷柔丽的嗓音从里面由远及近的传来,“荣府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进的地方。”
女子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出现在众人面前,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她的姿色美貌,盛气凌人惹得沉汐云心中十分不满,只见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荣府算什么地方,当真以为皇上和本宫稀罕来么?!”侧目却瞄见皇上的眼神冷的可以杀人,她连忙住嘴退到一边。
“我管你是哪宫的娘娘,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荣婼斜眼睨着她,脸上的笑透着寒意。
朱亦渲敛容,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你就是宓儿的姐姐吧?有什么话不妨进去说吧。”
不知道何时,荣府的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荣婼冷哼一声,转身朝里面走去。
花厅里,气息凝结,李又霆连忙吩咐下人备茶,暗暗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闹情绪怠慢了客人。
“听说荣大人病了,不妨让这位从皇宫来的林太医把脉看看吧。”朱亦渲打破僵局,试图改善他们的关系。荣婼没有发话,眼底隐隐有些松动,李又霆知道她脸皮薄,于是拱手笑道,“多谢皇上,有劳林太医了!”林太医起身,神情肃穆朝着朱亦渲一躬,随即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里屋望闻问切。
为了聊表自己的心意,朱亦渲呈上来了几样珍贵稀有的补品,管家看得目瞪口呆,暗叹皇上出手大方。
“皇上厚爱,草民代岳父大人收下了,多谢皇上!”李又霆忙不迭一的拉着荣婼谢了恩。
朱亦渲眯起好看的眸子,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文质彬彬的男子,“你就是李太守的儿子?看你的年纪,谈吐,应该入仕,为何会转而从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