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不愿别人称她娘娘,也不愿别人称她王妃,久而久之底下的宫女只能将她称为‘夫人’。
一路策马,一个时辰后一行人便抵达了汴京,这里便是北漠的京都,繁华富荣,可见统治者的治理能力。
女子骑在马背上,沿着宽敞的街道慢悠悠走至鎏金碧瓦的宫殿,门口的侍卫见了她连忙匍匐在地。
弃马步行入内,饶她是北漠王最宠爱的女子,也必须按照宫规执行,刚走进去没几步,她就看见诃德穿着一身戎装与其他人朝这个方向走来,避无可避,她唯有迎面而上。
诃德本来心情就不好,见了她瞬间变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虎目怒瞪着她,轻蔑了冷哼了一声。
身后的将领面露尴尬的朝着女子躬身一礼,算是打了声招呼,连忙又疾步追赶诃德而去。
女子望着诃德匆匆离去的背影,唇边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心,他不喜欢自己,只不过认为她不详。
提裙走上金色的大殿,殿里殿外的宫人忙不开交,她蹙眉拦住一个端着盆子的宫女,“发生什么事了?”
宫女抬头一见是她,连忙跪地行礼,“启禀夫人,大王……他受了很重的外伤。”
她手中的铜盆血色一片,女子蓦地大惊,越过众人飞快的朝着寝殿深处走去,太医正提着药箱正从北漠王的屋子里走出,冷不丁的与匆匆赶来的她碰了个满怀。
揉着吃痛的肩膀,她抬眸看去,一抹白引入眼底,男子白衣飘飘,眉目如画,黑色的发丝迎风而起,一双妖冶的褐色眸子泛着温和的笑容,“微臣失礼,夫人请恕罪。”男子从容有度的施礼。
女子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问道,“大王的伤,没有大碍吧?”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事情,太医倏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大王就在屋子里面休息,夫人还是亲自去问吧,告辞。”
女子郁闷的扫了嬉皮笑脸的太医一眼,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扉,隔着一扇门,她心跳如鼓。
‘咚咚咚’她轻叩了三声,踌躇间门已经被人打开,露出一张魅。惑世人的俊颜,“云卿,你回来了?”男子悦耳好听的声音依旧不紧不缓,他的面色异常苍白,捂着心口轻咳两声,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
那位叫‘云卿’的女子微微一怔,似乎很不习惯这个名字,下一瞬又很快释然,上前一步习惯性地扶过耶律靖安的胳膊往里面走去,“既然身子不适,还是回屋躺着吧!”
耶律靖安眯起好看的眸子,弯唇低低的笑道,“能得到你照顾……我倒情愿都受几次伤。”
心底的那道弦蓦地一松,云卿的脸上多了一丝黯然,轻抿红唇,她当然知道耶律靖安话里有话的意思。
气氛有一刹那的凝结,为了打破尬尴,耶律靖安从怀里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递到云卿的面前。
“……这是?”她扬起眼眸,看着他的脸。
锦盒缓缓打开,露出璀璨夺目的光芒,黑色丝绒上静静躺着一枚云凤纹金簪,上面镶满了价值不菲的宝石。
云卿的眸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欣赏,她知道这金簪异常珍贵,非比寻常,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凤簪徐徐插。入云卿的发间,衬得她娇艳动人,气质出尘,他叹,“真好看。”也只有你才佩戴这枚凤簪。
只不过这最后一句,耶律靖安是在自己心里默默说的,他没有告诉她这枚金簪的真正作用。
他拉住她的手腕,只是将她拉坐在身边,看出了她脸上的不自然,他微勾唇角,妖冶的眸子中化过一丝玩味,轻挑眉目,浅笑吟吟,似乎心情极好,“这几个月以来,我虽然四处征战,但是又一刻也没有闲着。”
女子的容貌,向来看的比生命还要重。他一直在民间寻医问药,总算不负所望找到了一位易容高手。
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一般常人难以察觉真假,就连耶律靖安都对这人的易容术叹为观止。
云卿垂眸轻抚上自己的右脸颊,她已经为自己破损的容颜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当耶律靖安告诉她事情还有转机的时候,对人生失望透顶的她来说,这无疑是个绝处蓬生的希望。
“你看,这就是他送给我的一张人皮面具。”耶律靖安从床边上取来一个方形暗纹的盒子轻轻打开。
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赫然映入眼帘,云卿微微一震,“这就是……人皮面具?”
她从来只听说过,没有见到过。第一次徒然接触这么神奇的易容工具,她简直乐坏了。
耶律靖安看到她喜极而泣,忍不住善意提醒,“凡是都有两面性,这人皮面具戴的时间久了就会中毒。”
中毒?云卿眸中一沉,旋即又恢复平静,耶律靖安以为她是在担心,于是急声安慰,“我会让他做一张没有毒性的人皮面具出来的,你不要太担心。”
像是鼓足极大的勇气似得,不容她再多说什么,住她的皓腕,轻轻一扯,紧紧地拥进怀中,“就算……就算你毁了容,我还是愿意娶你,照顾你一辈子的!”
耳边传来男子阵阵强悍而有力的心跳声,云卿面红耳赤,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毫不避讳的袒露心声,“靖安,我,只是把你当做朋友。”并无男女之情。
耶律靖安眸光一黯,眼底涌上一层深深的痛意,须臾勾唇轻笑,“没关系,我愿意等。”无论,多久。
从屋子里退了出去,云卿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抬起手中的木盒若有所思,蓦地,她下定了决心。
透过虚掩着的窗扉,他看见云卿头也不回的翩然离去,在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那段恩恩怨怨么?
犹记得,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趁着皇宫在举办着喧闹的宴会,他入夜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皇宫。
顺着皇宫路线图,他很快抵达了冷宫所在的方向,站在猎猎作响的屋顶他看到了远处火光冲天。
而那个方向正是冷宫所在,他施展轻功朝着那里疾驰而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硬是孤身闯入了火海,甚至没有考虑到自身安危。原本,他只是想来看看荣宓过得怎样,甚至酝酿好了带她走的说辞……
当她看到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荣宓的时候,整个人如遭电击,伏在她身上的那个宫女已经气绝身亡,是为了保护她而牺牲了自己,也是这个叫锦云的宫女在他赶来之前救了荣宓一命。
危急关头,他将被火烧烧的荣宓用最快的速度背了出去,逃离了火海,并将她交给了自己的暗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