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熙解了禁足一事被人以讹传讹,传的是沸沸扬扬,都说是她沾了荣嫔娘娘的光,这才得幸免了这处罚,风言风语,不堪入耳。
姐妹不和的闲言碎语传的是满城风雨,荣宓自知百口莫辩,也索性懒得理会,就是不知这谣言传到舒姐姐那里她又会是何种心境……
如果是为了前段时间她没有揭发云贵妃一事,那么舒姐姐对她冷淡也不是空穴来风,想到这里,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不论她来了多少趟永福宫,舒颜熙皆对她宣称抱恙,视若无睹,生分的像极了陌生人。
荣宓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破坏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路过永福宫,她也只是怔忪地看向那方牌匾,默然无语。
从养心殿谢完恩出来,荣宓心事重重的携着锦云在道上走着,背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喊声,“娘娘请留步。”忽见有人朝她这放向跑来。
李钰?荣宓目不转睛地看向气喘吁吁的李钰,好笑地打趣道,“李公公何以这么着急的追来?”眼角的余光看向锦云,后者立即心领神会,连忙从袖口抽出锦帕递给李钰。
面红耳赤的李钰呆头呆脑地接过,连忙谢了恩,哆哆嗦嗦的擦着额头上浸出的汗水,过了会才徐徐开口,“奴才除了恭喜娘娘晋升之外,还有一件要事要提醒娘娘……”
来回观望着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他才大胆地继续说道,“昨夜云贵妃上养心殿寻皇上,未果,今早听说皇上留宿于娘娘的长乐宫,气的火冒三丈,依奴才只见,娘娘还是小心谨慎为上……”言语间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闻言,荣宓眺望着远处即将落幕的夕阳,丹唇勾起一抹冷笑,而后看向抿唇的李钰,拍了拍他的肩膀,浅笑道,“知道了,多谢提醒。”
李钰总算是放下心来,打了个千儿迅速扭头跑开,唯恐招人猜忌。
锦云望着李钰的背影,抚掌轻笑道,“娘娘果然有先见之明,事先救了他,以显恩德,而后再让他为我们所用……看来他是真的对小姐忠心耿耿呢!”李钰向来谨小慎微,若非担心,决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贸贸然见主子,小姐眼光果然独到,心底不由滋生起一丝钦佩之意。
收回目光,荣宓哀叹一声,拢了拢袖口,低声说道,“走吧,去趟怡春宫瞧瞧岚妃,想必她此刻也盼着我登门呢!”说完,幽幽一叹。
锦云不明所以,撇了撇嘴,旋即抬步快速地跟了上去,夕阳将她们的倒影拉的老长老长。
自从皇上拂袖离去之后,岚妃卧床多日,身子时好时坏,就连费了极大心力的苏珏都摇头叹息,自己都不重视,别人也只能束手无策。
宫墙深深,掩埋多了深宫女子的血与泪,日日眺望着四方天堂,羡慕着蓝空中展翅高飞的鸟儿,数着地板打发时间日复一日。
墙角的几株梅树迎着酷寒开了一树的梅花,芳香扑鼻,不远处的潭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夕阳的余光照耀着琉璃屋檐闪出耀眼的光芒。
光溜溜的枝桠伸长了枝蔓,遮天蔽日,整座怡春宫阴寒湿冷,让人误以为入了冰窖,不寒而栗。
荣宓刚踏进岚妃寝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她忍不住蹙眉,微微一叹,掀起帘子走了进去,“岚妃姐姐,今儿服过药感觉如何?”
一身素衣的岚妃靠着十香浣花软枕盖着红锦团丝薄被坐在榻上,诧异地看向浅笑盈盈走进来的荣宓,抿唇含笑,徐徐说道,“本宫还没来得及恭喜妹妹呢!”作势就要掀被起身,荣宓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扶住了她。
“连姐姐也爱取笑妹妹……”荣宓双颊绯红,不好意思的说道,连忙给岚妃盖好被子,接过怜心递来的瓷碗坐在床边,紧蹙眉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岚妃,目露担忧,“姐姐的病怎的一直不见好?”按理说苏珏的医术不至于治不好岚妃的病吧,她心中升起一丝狐疑。
岚妃清咳两声,不以为意的说道,“我这病一得好多年,哪会那么快好起来……”明亮的眸中闪过一丝哀愁,端着瓷碗若有所思。
看着心灰意冷的岚妃,荣宓自然是猜到了几分,伸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目光坚定,“姐姐放心便是,妹妹一定会助你心想事成……”
荣宓一心为岚妃的事情着想,殊不知岚妃为了早日离宫暗中利用了她,岚妃凝望着荣宓眸中带泪,无语凝噎,反握住她的手,泪水涌出。
岚妃伸手拭去泪水,忽然想起最近宫里流传的谣言,面带关怀的问道,“你们二人在后宫互相扶持实属不易,阴谋诡计太多,姐姐相信你的难言之隐,姐妹之间……咳咳,只要坦诚相待,就没有隔夜仇……相信舒妹妹定是受人蛊惑,才会这般,你千万要提防着那些害你的人……”
一番肺腑之言,荣宓感动的泪花涌动,久久怔愣不已,还有人能在这风口浪尖为她这般着想,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实乃真正关心她之人。
荣宓深深的吸了吸了鼻子,眼圈微微一红,“多谢姐姐,妹妹定当铭记于心。”看了窗外的天色,她盈盈起身,欠身一礼,“妹妹这就不打扰了,还请姐姐务必珍重自个儿的身子,就请姐姐静候佳音吧……”嫣红的嘴角含着丝丝笑意,旋即搭着锦云的手施施然的离去。
岚妃眯着眸子看向翩然离去的荣宓,陷入了沉思之中,旋即眸中精光一闪,冷声吩咐着怜心,“准备笔墨纸砚,本宫要写封信。”
怜心不忍去拒绝,重重的点了点头,搀扶着岚妃走向案几,仅仅只是几步路而已,扶着桌沿岚妃气喘吁吁地坐下,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
洁白的宣纸,摆在她的面前,微微沉思,蘸墨提笔。怜心低眉研着磨,满腹疑惑,眼角微微一抬,娟秀的小楷赫然出现在眼前,却见岚妃洋洋洒洒写下数十个字,然后抽出案几下面的抽屉,从荷包中取出自己的印章,郑重地在信的末尾按了个红印,做完这一切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封信,务必要在我们离去后派人交给永福宫的舒常在,她看了信自会知晓。”岚妃背向软垫靠去,闭着眸子冷静地的叮咛着。
待这字迹干涸,她利落地把信折好放入牛皮纸的信封之中,小心翼翼地抹了蜡密封好,揣进了自己的怀中,妥帖的保管好。虽然她很想多嘴的问一句为什么,但看见主子轻轻阖上眼皮,沉沉的睡去,她终是把话咽了下去,取来毛毯盖在岚妃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