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脚力度极重,李钰痛的闷哼一声,抱着腿寸步不让,只见他不卑不亢的应道,“奴才知道娘娘所为何来,只是……只是皇上他……并不在里面,恐怕贵妃娘娘白跑一趟了……”说完,他扫了一眼表情凝重的云贵妃,抄着手板着脸说道,“若是娘娘不信,大可继续瞧瞧……”
只见李钰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他绝对不会告诉云贵妃皇上究竟去了何处……他要报恩,就得拦住,即便挨了骂那也得忍着。
玥心气的跳脚,扬起手掌狠狠掌掴李钰,指着他骂的狗血淋头,“好你个狗奴才,竟敢阳奉阴违!快说皇上究竟去了何处?!”
疼痛袭来,李钰只是被打的倒退几步脚步有些踉跄,脑袋也有些眩晕,强撑着痛意,他继而漠然道,“皇上有旨,奴才自然不敢不从!”
平日里这对主仆兴风作浪,作威作福,搅的后宫不安宁,他早就对面前这二人失去好感,就算今夜要了他的命,他也会紧咬牙关。
自从皇上形色匆匆回了宫,脚也未歇,就坐着龙辇去了别处,而这别处却是门庭冷淡的长乐宫,这个时候,想必皇上也到了吧……
李钰看着气急败坏的云贵妃无疾而返,心里乐开了花,他捂着脸颊仰头看着漫天灿若星辰的夜空,自从捡回了条性命,他便已是荣贵人的人了。
为主子谋个好前程,也是他应尽的职责,他蓦地叹了口气,主子良善,却难以在后宫久存,为今之计,只好依附与皇上的宠爱。
傍晚,天色渐黑,往日长乐宫都是寂静清冷,今日也不例外,荣宓坐在暖阁里与锦云闲聊,却不想苏晟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苏晟倚在门边微微喘了口气,这才走到跟前朝荣宓打了个千儿,嬉笑道,“启禀主子,皇上……皇上驾临,还请主子快些前去迎驾吧!”他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心里是说不出的愉悦,这天大的好机会,岂可错过呢!
‘咣当’一声,荣宓手中的茶盏碎了一地,闻言她久久怔愣不已,有些愕然的望着捂唇偷笑的锦云和满脸企盼的苏晟,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前殿传来窸窣的人声,果然如苏晟所说,皇上……他真的来了。她依然处在震惊之中,她的手有些哆嗦,整个人犹如痴傻了一般,还好锦云反应迅速,连忙收拾着地面的狼藉。
苏晟急得满头大汗,在一旁细细叮咛着,看到出他是忠心耿耿,“主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您可不能错过了!”
锦云与他面面相觑,终是咬牙一鼓作气,凑近荣宓的耳畔急声说道,“小姐,你莫要忘了入宫的目的啊!万万不可前功尽弃!”
荣宓心底徒然一惊,慌忙中不禁抓住了桌沿,眼底浮起一抹复杂的神色,却见门前人影浮动,该来的终是躲不过。
锦云和苏晟纷纷朝门口看去,只见宫人拥簇着风华绝代的男子,只见他一袭月白色绣金龙的袍子,全身散发着跟剑样冰冷气质,利刀雕刻而成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气息,薄薄嘴唇好看抿着,深邃得看底令人看不透。
“奴才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二人双双匍匐在地叩首,额头挨到了地面,大气也不敢喘。
荣宓理了理款款走上前去,缓缓俯身,“臣妾给皇上请安!”嗓音温柔,如沐春风,嫣然巧笑,梨涡浅显。
“爱妃不必多礼!”朱亦渲含笑亲自扶起了欠身行礼的荣宓,有对其余人等和颜悦色道,“都起来吧。”
锦云与苏晟悄悄对视一眼,恭恭敬敬地谢了恩这才从地上爬起,不由自主的退了下去。
朱亦渲落座,嘴角噙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荣宓斟茶亲手奉上,浅笑道,“未知皇上大驾光临,臣妾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还望皇上恕罪!”她假装嗔怒的说着,脸上却是遮不住的深深笑意。
只见他从容地接过荣宓递来的茶盏,轻轻一嗅,芳香扑鼻,摇头失笑道,“这么说爱妃可是在怪罪朕?”话音刚落,荣宓别过脸去面色有些绯红,娇羞地低下了头,朱亦渲狡黠一笑捉住了她的玉手,长臂一揽,荣宓一个转身卧倒在他温暖的怀中。
鼻尖龙涎香扑鼻而来,男子胸膛传来阵阵有力的心跳声,令她愈发羞红了脸,使劲推搡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一想到殿内还有其他人,她忍不住将头埋得更深了。
朱亦渲温情蜜意的凝望着脸颊红晕的她,眼底充满了深深的宠溺,那样温柔似水的眼神,不禁令她有些眩晕。
再抬眸,忽见偌大的寝殿只剩下了她与皇上,晃一失神,整个人身子一轻,被人打横腾空抱起,她不由惊呼出声,心跳如鼓。
见怀中佳人惊慌失措,他轻笑,抱着她大步走进里间,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屈膝蹲下,将手中的一串玉珠子退到了荣宓的皓腕之上,温声道。
“这串玉珠乃是相国寺高僧所赠之物,传言只要戴上了这珠子,定能庇佑人一世长宁,今日朕转赠于你,就是希望它能佑你平安……”
朱亦渲伸手抚上荣宓的脸庞,笑的如沐春风,面对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朕一直不踏入你这长乐宫,就是怕有人嫉妒于你继而暗中加害你,皇宫险恶,朕何尝不知,可是如今……朕决不能坐视不理了……”一番话透露着浓浓的爱意。
还未等荣宓反应过来,整个人再度被人揽入怀中,朱亦渲反手紧紧拥着她,可她却没有半分喜悦,因为她还不能这么快的接受他的情意。
若是换作旁人,只怕是早就笑的合不拢嘴,如今的她却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这份情太重,胜过毒药,而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她在心底叹息,敛去心中的惆怅,轻声说道,“皇上这样待臣妾……臣妾感激不尽……只怕臣妾将来会辜负了皇上的情深意重……”
最终落得个惨绝人寰的地步,届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闻言,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朱亦渲勾唇一笑,“朕会给你时间,让你心甘情愿的爱上朕,朕……要是只是你的心而已,你若连心都不肯给我,我强要了你,又有何意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不知若干年后,他是否还记得当年这信誓旦旦的誓言,是否还会再次坚定不移的选择相信对方,然而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不知怎的,她竟感动的泪落满襟,眼中流露出的忧伤一闪而过,“臣妾究竟何德何能……”能令你如斯待我。
就在今夜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决定放手一搏,至于结果如何,她愿赌服输,未下定论,她未必会是人生的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