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的打趣,蕊心有些哭笑不得,“贵妃娘娘您就莫要取笑奴婢了。”她捡起窗边遗落的残花,在手中把玩,“奴婢只是奇怪锦贵人为何这么快便转了一副性子,起先还想背叛娘娘,如今却又……”攀附起娘娘来,这着实令她有些费解,而且娘娘又灭了初雪的口,将来锦贵人势必会与娘娘反目,她不禁有些担忧。
不怒反笑,她不以为意,徐徐开口,“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为了博得皇上宠爱,没有哪个女人能抵得了权势的诱惑?即便本宫杀了她的人,那又如何?就凭她一介小小的贵人,妄想撼动本宫这棵大树……谈何容易?”
好好的一盆杜鹃花,硬是被修剪成一枝独秀,满叶的青翠,映衬着花朵的娇艳欲滴。
这一日早晨,浓雾深深,整座紫禁城被笼罩在一片白雾中,直到中午太阳初霁,雾气才渐渐散去。
荣宓携着锦云去了怡春宫探望了岚妃娘娘,又说了些劝慰开解的话,直到有人禀报说长乐宫来了位太医署的太医,她这才起身告辞。
刚踏进长乐宫,便见苏公公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她的跟前,躬身作揖,神色稍显慌张,“启禀主子,太医院的院判乌太医来了……”
乌太医……这姓氏似乎有些耳熟,难道是和爹爹曾经在太医院一起共事的同僚?她哑然失笑越过苏晟抬步朝里走去。
大殿里,只见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袭绛紫色太医服,正襟危坐在檀木椅上,瘦脸星目,下巴极尖,愈显此人性子刻薄。
“不知乌太医今日驾临,真是有失远迎!”荣宓搭着锦云的手款款走来,脸上挂起和煦的笑容,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
轻柔的嗓音传来,乌靖元本能的站起身来,在看到缓缓走来的宫装女子,熟悉的眉眼,似曾相识,他微微有些一怔,差点忘记行礼。
荣宓好笑地看着有些拘谨的乌太医,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乌太医既贵为太医院之首,就不必向我一介初入宫的新人行此等大礼了。”
面前的女子姿色貌美,婉约动人,虽身为贵人却丝毫没有贵人的趾高气扬,乌靖元有些诧异,他低头想了想随即躬身一礼。
“贵人谬赞了。”毕恭毕敬地行完礼,他赶紧道明此番前来的缘由,以免她误会,“微臣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为荣贵人把脉。”
荣宓款款落座,若有所思地看向眼神有些闪躲的乌靖元,低眉撂了撩裙摆,“本宫只是偶感风寒,还不至于让院判大人亲自前来吧……”
轻飘飘地一句话便轻松的拒绝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只见她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额前直冒冷汗的乌靖元,心底连连冷冷。
皇后娘娘竟然想派人查她?难道一直以来佯装抱恙被人瞧出马脚了?她微眯着凤眼,惊疑不定地看向左右为难的乌靖元。
原来荣贵人也并非好糊弄之人……乌靖元在心底暗暗思忖,他究竟该如何完成皇后娘娘交代的任务,沉思间却听荣贵人再度幽幽开口。
“皇后娘娘体恤,本宫感激万分,自然不会拂了娘娘的恩情,也不会让院判大人为难……”荣宓微微扬起唇角,面上笑意嫣然。
既然皇后娘娘想要试探,躲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她便顺了皇后娘娘的愿,只愿她将来不要后悔。
此言一出,乌靖元立马露出高兴的笑容,再次作揖一福,“微臣多谢贵人体谅!”果然女人的心思诡变,出其不意,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伸出白皙的皓腕,锦云连忙掏出一方手绢覆盖在腕上,乌靖元掀袍跪地,食指与中指搭脉开始凝神细听。
片刻,乌靖元露出满意的笑容,立即躬身回应,“经微臣诊治,贵人的伤寒并无大碍,也在渐渐好转,只是贵人近来忧思过重,操劳过度,睡眠不好,影响食欲,待微臣开服汤药,按时服用,用不了几日,贵人便会有所好转。”
她自己便会医术,自然一清二楚对方所言是真是假,她拢了拢衣袖,柔声道,“有劳院判大人了!”
她自己便会医术,自然一清二楚对方所言是真是假,她拢了拢衣袖,柔声道,“有劳院判大人了!”
“贵人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微臣的本分……”乌靖元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抱拳,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就连眼角的皱纹也愈发深了。
只不过是几句客气话罢了,居然无意间试探出此人的本性,果然身居紫禁城数十年,不愧是老奸巨猾之人。
她低眉想了想,看着乌靖元笑意盎然的脸,于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本宫听闻前一任院判大人与乌大人是知己好友,更听闻他的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就连十年前京城的疫病都治理的井井有条,不知乌太医还记得否……”嫣红的嘴唇噙着一抹深深的笑意。
此人既然与父亲是同僚,当年父亲入狱,他或多或少有所耳闻,想必也知道些内幕,所以她决定旁敲侧击,继续试探。
她……她怎么会知道温之华?!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记起此人,如今好端端被人提起,他的心底猛地蹿升起一股凉气。
乌靖元瞪大双眼看着面带微笑的宫装女子,顿时心中方寸打乱,呼吸有些急促,牙齿打着寒颤,腿脚也有些不利索了。
温之华死了整整十年,早已化为白骨,她一个小小的女子,身处他乡又怎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他扶住身旁的桌椅,稳了稳了心神,待到呼吸恢复正常,他轻轻吐了口气,“启禀贵人,微臣曾与温太医一同共事数十年,也正如贵人所言,温太医的医术确实出神入化,无人比拟,只是……”他抬眼偷偷瞄了荣贵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奸诈,脸上徒然浮起一丝悲伤和惋惜,“只是……温太医最后不慎出了疏漏,害死了先帝的大皇子,才会被……被打入死牢……最后撞墙而死。”他吞吞吐吐的说着,是不是拿眼角的余光看向荣宓。
乌靖元面带悲伤,眼眶微红,眸中有晶莹的泪水涌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叫人看了还真以为是惋惜知己离世而悲痛欲绝。
再被人提起这段往事,荣宓的心苦涩到了极点,拢在袖中的手早已狠狠的握成了拳头,眼中流露出的忧伤一闪而过,不易捉摸,美眸中泪水盈盈,她咬唇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本宫相信那温太医定是清清清白白,难道先帝不曾怀疑过是另有人栽赃陷害?”这正是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埋藏在她心底已有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