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心面露尴尬,傻呵呵一笑,“奴婢自小愚笨,承蒙娘娘不嫌弃才得以随身侍奉。”她也是自小便进了宫,后被内务府拨去承乾宫当差,久而久之就成了贵妃身边最得力的奴才。
苏绿萼一双媚眼如丝,唇角含笑,“得了吧,赶紧回宫给本宫揉揉肩。”坐了几个时辰,脸都要笑僵了,肩膀酸痛的要死。
“是,奴婢遵命!”蕊心笑意盎然,小心翼翼的扶着贵妃一步步朝承乾宫走去。
那厢畅音阁早已落下帷幕,后宫众人正欲起身离开座位,这时,忽然听见淳妃痛苦的叫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皆惊诧地看向她,离得最近的朱亦渲眼疾手快连忙搀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她险些滑到,低呼道,“爱妃,你怎么了!”
太后刚走了几步又急冲冲的调头走来,看着花容失色连连哀叫的淳妃,忧心问道,“淳妃,你……”话还未说完,便看见淳妃那雪白的裤脚渗出点点血迹,那抹嫣红刺目骇人。她下意识地抓紧身侧芸若的手,冲着不明所以的众人厉声喊道,“太医,把太医给哀家叫来!”
“亦渲,把淳妃抱回华清宫,要快!”太后看向沉思的朱亦渲,急声嘱咐着,她的心瞬间掉入进冰窟窿,怎么会这样!
淳妃顺着别人惊恐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双腿间那刺目的血迹,血气翻涌,顿时吓得晕了过去。
容贵嫔气定神闲的立在慌乱的人群中,宛若局外人,她看着眼前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她嗤笑着,眸里溢出点点笑意。她知道,这场生死较量,最终赢得还是她容斓月。即便我不动你,淳妃你又岂能安然无恙产子……怪只怪你命中该有此劫。
昏迷不醒的淳妃被抬回华清宫的时候,正巧太医也匆忙赶来。
所有人的留在华清宫主殿,静静的等候着,就连今夜缺席的荣宓惊闻此事,也是漏液匆忙赶来,来的还有承乾宫的云贵妃苏绿萼,而皇后因离得远,所以宫人通报的碗,于是来的最迟。
饶是苏绿萼平日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想到,有人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落了淳妃的胎,她心中窝火愤怒,也咒骂淳妃自个儿不当心,着了别人的道,更害她失去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苏绿萼披着斗篷坐在那里,心中却暗自祈祷着。
荣宓好奇瞅了瞅那边上首坐着的,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心中顿时猛地一震,大惊失色的瞪着那抹昕长的身影,那不是……她想起了那日在长街碰见的自称是怡亲王的男子,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当今圣上朱亦渲!
离得近的熙嫔悄悄拉了拉荣宓的袖子,因为她无意间瞅到那一盆盆被嬷嬷们端出来的血水,以及里间传出淳妃凄厉的尖叫声,她不由得十分笃定,低声说道,“看来,淳妃的胎保不住了……”
待人全部到齐后,这时,太后脸色阴沉地扫了殿内一众人等。冷眼盯着跪在地上的淳妃侍女锦心,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掷去,“贱婢,哀家叮嘱过你要好生照顾自家主子,你究竟是如何当的差!”
锦心的额头被突如其来的利器砸伤,嫣红的血迹顿时顺颊而落,染红了她的半边脸,只见她瑟缩地跪在那里,带着哭腔回答,“奴婢,奴婢真的不知……”
锦心是真的不知,明明白天的时候娘娘还是好好的,太医把过脉也说脉象正常,晚上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出了事,打死她也不可能是她干的啊。她开始回想着今天的一幕幕,晚膳前,她记得毓秀宫的月贵人曾派人送来御膳豆黄,芝麻卷,金糕,枣泥糕等开胃小吃。
失去耐性的太后,冷冷的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锦心,厉声道,“来人,把这贱婢立即打入死牢,听候发落!”她一声令下,无人敢阻拦半分。
锦心的心害怕极了,她死死咬住发白的嘴唇,眼泪如泄了闸的洪水,心中却在暗暗思忖,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满脸怒容的太后,“奴婢记得淳妃娘娘是吃了月贵人送来的吃食,才出了事的,奴婢绝对没有撒谎!还望太后娘娘明鉴!”说完她含着泪朝太后深深叩首,力证自己清白。
月贵人被锦心的一番话吓得魂飞魄散,一时心急也慌了神,看着其他妃子纷纷投来的异样目光,她心中顿时委屈极了。她连忙跪下向盯着自己的太后,皇上辩解道,“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没有害淳妃娘娘!”
月贵人看到皇上眼底存在的一丝疑虑,整颗心顿时凉了一半。
荣宓看着被人指责啜泣的月贵人,又瞅了一眼坐在皇上身边小心翼翼坐着的皇后,又瞄了眼面无表情坐着的云贵妃和容贵嫔,荣宓手心捏了把汗,她见情形不对正想出声为月贵人解围,却见熙嫔用眼神制止她,并抬手将她按在椅子上。
“月贵人,你为何图谋加害淳妃!”太后凤眼微扫,凌厉的眼神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月贵人擦了擦脸颊的泪痕,满腹委屈的说道,“臣妾送去的全是淳妃娘娘平日里爱吃的食物,而且是臣妾亲手做的,又岂会……有害人之心。还请太后娘娘明察秋毫!”
太后重重的拍了拍凤座,厉声道,“月贵人,你再不从实招来,哀家有的是办法让你张嘴!”
皇后看着一脸怒容的太后,深知再无转圜余地,于是开口安慰着,“母后,可别因此气坏了身子。”说完,她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月贵人身后的侍女素心。
这时,太医从里间神色慌乱的走了出来,径直朝太后、皇上跪下。
看着朱亦渲抿着好看的薄唇,心中突然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缓缓问道,“淳妃,如何了?”
太医面色悲痛地道出了事实,“淳妃娘娘,小产了……”尽了最大的努力,然而淳妃腹中的孩子仍是没有保住。
朱亦渲闻言,墨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悲伤,淳妃的孩子难道真的和自己没有父子缘分么?其实,在他的心中是极在乎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毕竟他的子息并不多,然而,所有的希望皆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他缓缓起身,朝太后深深一拜,略微沉吟道,“此事交由母后全权处置,儿臣顿感不适,先行告退。”说完冷冷的瞧了一眼跪在地上抽泣的月贵人,抬腿径直越过她,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