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御天拍拍荣宓的肩膀,沉着镇静道,“难道你不想进宫弄清楚你爹是如何被陷害致死吗?你不想查出当年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你难道想让你的父母含冤不明不白的受死?你身为温家独女,岂不觉得羞愧?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明白吗?孩子。”
荣宓有些瞠目结舌,即刻弄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暗自叹息,为什么自己却没有想清楚这一点?荣宓泪中带笑,“爹,谢谢你!皇宫,我会去的。爹娘的仇我也会报的!”女子的嘴角浮起一丝残忍嗜血的微笑,轻言道。
“孩子,后宫及其奸诈危险,爹知道你的才华就连你姐姐都不如,后宫险恶绝非你所能明白,所以你一定要步步为营,小心为上,避其锋芒,韬光养晦。”荣御天恳切的警告她。
“我会记在心里的。”荣宓感激的朝着荣御天鞠躬一拜。
“这些日子,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我会给你准备你随行要带的物品,全都交给爹来办,你就放心吧!”荣御天说完忧心忡忡的走了出去。
“人的命运就这样被人决定了,锦云,我不甘心啊。我要的从来都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不是与众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荣宓痛苦的闭上双眼,再睁开双眼时,一片清明,刹那间冷意翩飞,“为了报仇,什么都值得。”一双芊芊玉手紧紧的攥着拳,浑身轻颤。
这十日,荣宓一直在安安静静的读古书,闲暇时练练字体,作画写诗,悠然自得。皇宫她是必须得进去,她有不得不进去的理由。
新婚之后,嫁作人妇的荣婼姐也携夫君回娘家看了即将进宫的荣宓,荣婼担忧的拉着她的手,一再的嘱咐她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这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一如长姐般体己的交代些具体琐事,荣宓心中十分温暖。
第十天的清晨,荣御天差人做了几套家常的朴素衣服,十分淡雅的料子,荣老爷便吩咐锦云带上。
荣宓满意的点点头,歉意的笑笑,“劳爹您费心了,女儿马上就要走了,容女儿给您磕几个头,报答您这些年的养育和栽培之恩。”
荣御天老泪纵横,弯腰扶起荣宓,“快快起来。”
“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们?望爹,姐姐,姐夫多多照顾自己,照顾爹!”
皇宫派来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荣宓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告别了这住了十年的荣府。
这些年唯有爹和荣婼是真心对待她的,所以这份恩情,荣宓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在温家落难之时荣御天对自己的收留和无微不至的照顾。
荣宓含着泪水决绝的上了马车,锦云赶紧背着包袱紧随其后。
马车“嗒嗒嗒”的转动起来,朝着未知的远方驶去。所有应征的秀女都会在永州的官道上汇合,再一道送进皇宫进行三局甄选,淘汰者立即送出宫永不录用。一路随行的还有皇宫的大内侍卫,保护着众秀女的安全。
管事嬷嬷给每一位秀女都派发了一枚青翠欲滴的玉佩和统一的粉色长襦服饰。在马车换完衣服,安静的靠着软垫,嘲讽的笑了笑,这般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不知进了宫又是怎么一番景象。
午时在湖边小憩的时候,荣宓放眼望去来参选的秀女差不多有五十个左右。秀女们也三三两两成群结队,互相攀谈提早笼络关系。
初夏了,各处盛开了美丽的花朵引得各位秀女看新鲜似的涌了过去,荣宓安详的靠坐在柳树下,吃着发来的硬馒头烧饼,硌的牙齿生疼。
其他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都很不满意,每天都吃不饱,吵闹着要吃肉吃饭。荒郊野地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荣宓悲悯的摇摇头。皇宫中的管事嬷嬷哪里是好惹的,惹火了连馒头都不给你吃。
都知道饿肚子的难受,那些闹事的秀女们都安安分分的啃着干硬的馒头,就着从湖中打来的水细嚼慢咽,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再吵着闹着嚷嚷不公平。
到了晚上,外面夜深露重,容易感冒于是一众人等都随随便便凑合睡在马车里,硬邦邦的底板没有一床被子。一点小苦小难都忍了,这点苦楚咬咬牙就好,一定要忍到最后。荣宓不停是搓着胳膊,盖着几件拼起来的衣服,仍然遮不住这冷飕飕的凉意。
夜深之后,荣宓饿得实在睡不着,想着这里附近有湖,水里有鱼虾。这般想着便叫醒了锦云一同前去抓鱼解馋填饱肚子。
湖边雾气蒙蒙,湿气聚集,初夏的夜晚还是凉凉的。刚走到沿岸还未走近,便看见水边有一道倩影拿着一根竹竿,挽起了裤脚和衣袖,聚精会神的盯着湖面。
荣宓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和她一样的秀女,便打招呼道,“我是荣宓,今晚我们,难得这么默契。”
夜晚太黑,月亮被阴郁的云遮住,荣宓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在一动一合,笑吟吟没有防备心,“我是舒颜熙。喏,那里有抓好的鱼,你先去烤着吃吧。”
荣宓突然很暖心,小心翼翼的坐在沿岸的岩石上,愉快的笑起来,“谢谢!”毫不迟疑的拿出袖中的火折子,锦云从远处捡了些干柴,吹燃火折子点燃干柴,橘色的火焰立即烧了起来,四周暖烘烘的。
锦云打着哈欠拿着匕首在河边刮鱼鳞开膛破肚,如此反复几次,鱼便被清洗干净了。舒颜熙洗了手过来席地而坐,红色的火焰映照在她如玉的脸庞上,这才看清了女子的容颜,温婉贤淑的女子,眉间点点笑意,利落的将鱼穿插在竹竿上,伸在火堆上正反面交替转圈。
不一会儿,鱼肉的香味就闻见了,这时的荣宓几人早就饥肠辘辘,正准备尝一尝自己亲手烤的鱼的味道,霎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轻笑声,“有肉无酒,岂不可惜?”
原来也是随行的秀女,长得很小家碧玉,也不怕生的坐了过来,梨涡浅浅,笑吟吟道,“哇,好香~看看我拿的什么好东西?这是我亲手酿的桃花酒。”舒颜熙和荣宓凑近一看原来是一瓶酒,离得近了便能闻道一股清冽的酒香。
“有肉有酒,真是惬意!”舒颜熙展颜一笑。
荣宓将烤好的鱼肉递给她,“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那女子抿唇一笑,“沉汐云。”
“舒颜熙。”
“荣宓。”
“为了我们今夜相识干杯!”三人面面相觑,相视一笑。
疯到大半夜,终是疲惫了,满身酒气的各自回到马车里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