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头阴沉地笑了,老头从耳中扣出一块污垢,对污垢轻吹一口气,污垢随即化作一只黑色秃鹫腾空而起,追着桃桃去了。
桃桃轻的像片叶子,在空中急速滑行,从后面赶来一只秃鹫,秃鹫大爪全不懂怜香惜玉,对着桃桃脊背便抓去。锐利的大爪刺入了桃桃脊背,桃桃只觉一股剧痛昏了过去。秃鹫抓着桃桃朝来路返去。
木屋前的白胡子老头正在堆柴火,返回的秃鹫在空中吱吱叫唤。
老头骂道:“畜牲,你快把小人放下来。等会我把小人烤熟了,兴许我还会赏你块骨头。”
秃鹫听到老头的话很是兴奋,松开双爪便把桃桃给扔了下去。桃桃不偏不倚被扔在了老头搭起的木架上,老头看着即将成为腹中餐的桃桃,阴阳怪气地笑了一通。老头开始生火,老头用脚死命地踹一块石头,慢慢地,脚掌和石头间迸出了火花,火花燃着了旁边的柴草,柴堆被点燃了。
“我爱吃烤肉,我爱吃烤肉。有个神仙叫食烟火的神仙,烤肉是他的最爱。他看鸡是烤鸡,看鸟是烤鸟。天上能飞,地上能跑,水里能游,所有飞禽走兽全该被烤了。烤肉,老头的最爱,外焦里嫩,油光润泽,嗅之,清香盈鼻,口舌生津;食之,腴美醇厚,回味无穷。”白胡子老头在火堆旁且歌且舞。
大火烧的很旺,桃桃被火苗吞噬了。白胡子老头唱的更大声了,舞也跳的更欢快了,老头眼里全是窜动的火苗。
一个时辰过去了,白胡子老头唱歌唱的口干舌燥,跳舞跳的筋疲力尽,眼瞅着桃桃硬是吃不到嘴。桃桃像熟睡的婴儿,恬静地躺在热烈的火焰上,却毫发无损。
事后有个妖精问桃桃,“你被食烟火的神仙火烤的时候,你痛吗?”
桃桃笑着说:“什么也不记得了。即便记得,我也不去想它,以前痛过就够了,何必想起来,再痛一次。”
“你恨那个神仙吗?”
“我瞧不起他,不屑于恨他。”
“你为自己还活着庆幸吗?”
“天地混沌分开,好多年过去了,好多机缘凑合在一块,我出生了,假如这么多机缘里有一个出现了差错,不是就没我了?所以说,活下来自然有一定的道理,谈不上庆幸只是高兴。”
火渐渐熄灭了,桃桃依然完好地躺在那。白胡子老头失去了耐心,手握尖刀向桃桃走去。尖刀冲着桃桃扎了下去,嘣地一声刀崩断了。尖刀扎到了一只蝈蝈身上,蝈蝈挡刀,刀居然断了。
老头不悦,大手扇来,蝈蝈跳开了,蝈蝈飞在空中尖利地叫了一声,落地后骂道:“枉你自称神仙,却是这样的歹毒。”
“哈哈,会说人话的蝈蝈少见,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爱钱的蝈蝈,你怎么能伤害一个小人呢!”
“大有大的吃法,小有小的吃法,不能因为她小,我就不吃她。”
“她是个女孩子。”
“男的是吃,女的也是吃,吃到嘴里滋味没有什么不同。”
“她与你无怨无仇,你不该吃她。”
“牛羊也与我无怨无仇,我想吃就吃。”
“她是个好人,一千年难得的一个好人。”
“那就更应该吃了,一千年才能碰上一个,看来我口福不浅。还有一件事你不明白,好人的肉有嚼头,那味道里饱含着人生百味。”
“神仙见过,没见你这么坏的神仙。”
“没见过不要紧,现在见到了也不迟,哈哈……”
吃烤肉快乐,看别人生气发火更让人快乐,白胡子老头高兴得喘不过气来。
笑声在弥漫,蝈蝈的心却在冒火,蝈蝈突然后腿发力,嗤地一声,展翅跳入了白胡子老头嘴中。蝈蝈趴在老头的喉咙处叫道:“你这这个恶棍,我要钻进你的肚子,吃你的心喝你的血,我要在你的哀嚎声中沉睡。”
“蝈蝈,爱钱的蝈蝈,怎么会是这样呢?你不是爱钱吗?我给你钱,你去做你喜欢的事,何必和我过不去呢?你还是快快出来的好。”
“不行,你要烤了桃桃,我出来你便什么也不怕了。刚才要不是我使了一些手段,她早被你烧死了。”
“我们没有解不开的仇怨。只要你出来,你什么要求我全答应。”
“你不许再吃桃桃了。”
白胡子老头不假思索地说道:“我答应。”
老头答应的这么爽快,蝈蝈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真的。”
“我不相信。”
“神仙从不说谎话。”
“你已经说谎了。”
“哦,是食烟火的神仙从不说谎话。”
“空口无凭。”
“我的心上写有字,你可以去看看,看了,你就明白我所言非虚了。”
蝈蝈跑去看老头的心,好大一颗心,心上有几个字,蝈蝈观摩了这颗心很久,默默退了出去。白胡子老头有颗这样的心,蝈蝈相信了老头的话。蝈蝈跳出了老头的嘴,老头知机地抓住了蝈蝈。
蝈蝈急道:“你出尔反尔。”
老头说道:“我没有,我只是答应你不伤害那个小人,其它的,我什么也没答应。”
“你这个骗子。”
“我不是骗子,不是。”
“是。”
“不是。”
……
也不知过了多久,桃桃醒来了,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鸟笼子里。鸟笼子悬在空中,就挂在木屋旁的一棵树上。桃桃觉得不自在,使劲地晃笼子,想从笼中跑出去。桃桃百般折腾,又是踹笼子,又是施法术,用尽伎俩还是失败了。无情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嘲笑笼中的桃桃,桃桃怒不可遏地喊道:“放我出来。”
桃桃的一声叫,惹来了一只鸟,大鸟围着笼子盘旋了三圈最后落在了树枝上。桃桃认出了大鸟,这便是从背后偷袭自己的扁毛畜牲。
桃桃用鸟语恶狠狠地骂道:“畜牲,你为何把我关在笼子里?关在笼子的应该是你这畜牲。”
黑毛秃鹫没料到桃桃会说鸟语,闭着的左眼睁开了,很轻蔑地叫了两声便不再搭理桃桃。
“喂!畜牲,你怎么对我爱理不理的?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秃鹫侧过了身子,留了个尾巴对着桃桃。
“不想做朋友也行,可你总该告诉我,是谁把我关在这里的?是你吗?”
秃鹫很粗暴地当着桃桃的面屙出一滩鸟粪。
桃桃是个高贵的妖,一只鸟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干这龌龊事,桃桃不由得火冒三丈,破口骂道:“畜牲无理该遭雷劈,蝼蚁亦知羞耻,你个杂毛却这般丑陋不堪。我恨不得拔你毛,食你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