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咒老母飞了过去,残魂受惊,箭一般窜了出去,这缕孤魂比荒咒老母飞的还快,魂魄快跑出除去禁制的大殿时,有个秀丽的女孩挡在了门口。
“你想跑吗?你要去哪?你忘了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吗?”女孩质问残魂。
残魂似通人意,掉头反窜了回去,掠过荒咒老母的灰发,穿过孟婆指尖,又飞在了空中,只是不肯安静下来。
孟婆对荒咒老母说:“收不全魂魄,一棵草就完了,你快唤他下来。”
荒咒老母仰头喊道:“不管你乐不乐意,我始终是你母亲。你走了,要留下我这个苦命的婆子以泪洗面吗?有个秘密我一直没告诉你,你父亲是条虫子,就活在我牙里。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他还活着,怕吓着你。你该回来,他还等你有朝一日把他变回人形。”
残魂烦躁地在空中飞舞,没人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人言。
挡在门口的女孩是桃桃,桃桃大声说道:“也许死了很舒服,也许死了很难受,你不愿再变作一棵草,是因为你怕再死一次。死的那一霎一定很痛苦,可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你怎么能逃避呢?我知道你在拖时间,再过不了多久,你便什么也不是了,你就去做个懦夫吧!廖一修死了,一棵草也要死了,呵呵……其实我还是喜欢那个傻傻的廖一修。”桃桃轻蔑地笑着,笑的有点岔气,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桃桃转身走了,一句话也不曾留下。残魂跟着桃桃飞出了殿外,迎风在天上飘啊飘……
荒咒老母惆怅地看往殿外,眼眶溢满了泪水。孟婆有些发呆,长叹了口气。
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荒咒老母和孟婆不甘地在殿中苦等。
又变天了,昏黄的天变得血红血红的,像一滩血。一阵尖细悠长的嚎叫声骤然而起,绝望的叫声游走在幽冥城的大街小巷。
一股风贴着街面灌进了大殿,一棵草的那缕残魂居然又抓着风梢折回来了,残魂绕过孟婆,钻入了回魂炉。
荒咒老母看着残魂去而复返,喜极而泣,问道:“你说这缕残魂真听得懂我们的话?”
孟婆说:“不知道。听到外面那声绝望的叫声了吗?”孟婆指指回魂炉,放低声音继续说道:“说不定就是这缕残魂叫的。它有感情,生命力最强的就是留在记忆深处的情感,即便魂魄死了,情感也不会立即消亡,所以嘛,有感情的魂魄总是很特别,或许你们刚才的话真的打动了它,让它回来了。”
“不对,打动它、让它回来的是那个小妖,我这娘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孟婆想找些话安慰荒咒老母,又不知说什么好,正犯难的时候,孟婆手中的回魂炉猛烈晃了晃,回魂炉脱手掉落在地,紧接着炉中冒出一股白烟,烟散后,赤身露体的一棵草出现在了地上。
看到一棵草复活了,荒咒老母也悄悄走了,她受不了一棵草对自己的冷漠。
一棵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挂在竹竿上,一棵草挣扎着下了竹竿,向幽冥城口跑去。
城门口有几只狗在争吵,一棵草跑出来的时候,一只狗冲上来咬住了一棵草的后腿。一棵草吃痛喊道:“畜牲,你要干什么?”
一棵草细看是老不死,老不死张嘴说出了人话,“你干吗去?有鬼看到桃桃出城去了,想必去阳间了。”
一棵草说:“她真走了?可她活不了多久了,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离开?对了,你怎么也会说人话了?”
老不死说:“城里的灰狗教我随意变化口型,所以我会说人话了。至于桃桃,呜……我又不在她身边,在她身边我又怎能拦得住她。我现在正准备离城去找她,只是有些个灰狗不放我走。”
一棵草问:“她们干吗不放你走?”
老不死悄悄地说:“一个叫灰灰的狗对我动情了,她舍不得我走。可我非走不可,我身上已经没有鬼气了,鬼一嗅就嗅出来了,留下来恐性命不保。”
一棵草说:“我们一块去寻桃桃,你先跑,我给你挡着狗,你在孟婆那等我。”
老不死早憋足了劲,一听这话嗖地窜了出去。灰狗们要追的时候,被一棵草挡住了,一棵草说道:“你们当中谁叫灰灰,老不死刚才对我说了,他爱灰灰,可他是条有血肉的狗,他不能拖灰灰下水,让灰灰犯错误,所以他必须离开幽冥城。若灰灰非要追着他,他便咬舌自尽,让灰灰死了这条心。”
一棵草说完话便追着老不死去了。一群灰狗还要追老不死,被母狗灰灰给拦住了,灰灰说道:“难得他这么有情有义,我怎么能不成全他?随他去吧!”灰灰呜呜叫着离开了。
孟婆还在奈何桥前施粥,一棵草找到孟婆问道:“婆婆……”
“有什么事吗?”
“是你把我挂在竹竿上的吧?”
“看来你记起昨晚的事了。”
“是。我虽然被打的四散,可我牵挂着桃桃,所以每缕魂魄都努力记些东西,单个魂魄记得东西虽然支离破碎,可当所有魂魄合在一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就都知道了,包括你们施法救我。”
“嗯,是这样。那我想知道,你那缕游离在外的魂魄是否真的听懂了荒咒老母和桃桃的劝说?”
“想着一个人,梦里都会念叨着她的名字。濒死的魂魄也是一样,总对牵挂的人特别敏感,即便毫无知觉,若这些亲近的人呼唤自己,仍能感觉到。”
“呵呵……好像也对,倒是婆婆我孤陋寡闻了。哦,忘了告诉你,我把你挂在竹竿上,是想让风吹吹你,好使你快点醒来,因为你的时间很紧。”
“时间很紧?请婆婆讲明白一点。”
“你来找我干吗?”
“我、我想去找桃桃,我不能容忍她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那就是了!若你现在动身,还可能追到她,她出了阴间往东去了。”
“婆婆真是好人,我这就走。”
“等下,虽然你会些法术,但鬼到了阳间始终会束手束脚,我传你灵魂附体的法术,危急时刻你可以躲在人的身体里。”
……
一个单薄的鬼领着一条老狗,穿过臃肿的鬼流去人世了。
第一章怪事山
一山更比一山高,桃桃已经爬了很多座山了,她只是想到最高的那座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