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愁肠怕误事,直奔断魂台,想先去法场劫下酒愁虫的朋友。断魂台附近很清静,不像要处决鬼的样子。台上干净的不见一粒灰尘。剑愁肠吁了口气,至少说明酒愁虫的朋友一时三刻死不了。断魂台其实就是一根柱子,柱子上布满了钢钉,从柱子顶端垂下很多铁链。
剑愁肠准备离开的时候,从断魂台上方刮下一股风,风中飘着酒香,顷刻间一股湿湿的空气包裹了剑愁肠,一个个酒分子在空气中颤栗,试图述说什么。剑愁肠嗅出空气中飘着的是汾酒香,那是酒馆老头绝门独酿特有的香味,酒香刺激着剑愁肠的肠胃,引得他身子一阵痉挛,剑愁肠突然心神不定起来,似乎有个东西站在他的心尖上给他诉说什么。很久后,剑愁肠情不自禁地嘟囔道:“难道酒愁虫出事了?”
酒香更浓郁了,剑愁肠的心像被什么刻了一刀,剑愁肠自言自语地说:“他已经死了?”
香气愈发烈了,如同新开了一坛酒,酒香扑鼻而出,味浓的化不开,剑愁肠的身子开始一个劲地哆嗦,四肢有些僵硬,心如同被冻入了冰窟。
起风了,一阵狂风从天上直冲了下来,冲散了酒气,断魂台前又恢复了先前样子。剑愁肠也像被人用棒子猛敲了一下,醒转了过来。酒愁虫以酒鬼的特有方式向剑愁肠诉说了一切,酒愁虫已经发生了不测,剑愁肠急忙赶往皇帝老头处一查究竟。
一座又高又尖的石塔屹立在一片沼泽地上,塔尖上漂浮着一堆腐败的叶子,塔身上残留着很多流淌了一半就干涸掉的血迹,一种叫血滴子的鸟衔着蛆虫在塔四周飞旋。
剑愁肠走到石塔前高喊了一声,“有鬼在吗?”
血滴子的翅膀停止了扇动,飞鸟如同凝固在空中的泥塑。剑愁肠又喊了一声,“有鬼在吗?”
一个没鼻子鬼从石塔中探出半个身子,说道:“你找谁?”
剑愁肠说:“我是皇帝老头的朋友,来看望他。”
没鼻子鬼说:“哦,我们的头出去快活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一定转告他。”
“我想问问你们上午是不是处决了一个叫酒愁虫的鬼?”
“是啊,这个恶鬼太可恨了,早晨居然出去找人告我们老大了,说我们老大错杀好鬼。可这怎么可能呢?我们老大只是杀一个没钱没势的鬼罢了,没钱没势的鬼怎么会是好鬼呢?真可笑。”
“那这个酒愁虫犯什么罪死的?”
“妖言惑众,煽动群鬼;图谋反叛,挟持好鬼。他告密回来不久,我们就定了他的罪,随即便拉出去处死了。”
“说他有罪有证据吗?”
“有个鬼证,是酒愁虫的朋友,叫牛牛,他做了口供。”
“我想看看这份口供。”
没鼻子鬼去取了口供卷宗,卷宗很简单,就四个字:“此鬼有罪。”旁边有个若隐若现的手印。
剑愁肠怒道:“这是什么玩意?”
没鼻子鬼说:“老大说他有罪,牛牛也说他有罪,酒愁虫自然有罪了,所以酒愁虫当即被押往断魂台处死了。”
剑愁肠哀叹了一声,他低估了皇帝老头的凶残,只眨眼的功夫,皇帝老头就捏了个罪名处死了酒愁虫。酒愁虫莫名其妙的死令剑愁肠怒不可遏,一张脸气的肿了起来,他突然发狠,拔出长剑向没鼻子鬼砍去。没鼻子鬼胆小,一看长剑袭来,便隐没入了石塔。石塔晃了晃,四周凝固在空中的血滴子鸟突然化作血滴,包裹着蛆虫落了下去。鼓鼓的血滴落地后摔成了一滩血迹,血中的蛆虫发芽了,蛆虫长出了褐色藤条,藤条随风而长,藤条上又枝生出很多藤条,长有数丈的藤条突然一股脑向剑愁肠攻去,藤条缠住了剑愁肠的剑,藤尾化作蛇头咬向剑愁肠。四周的藤条也源源不断攻来,剑愁肠不敢应战,全身功力集中在剑上,长剑紫光暴涨,缠绕在剑身上的藤条瞬时寸寸断裂,剑愁肠见好就收,拔剑掉头跑了。
阎王要娶妻,剑愁肠不得不去,自己对皇帝老头的满腔仇恨只得暂时搁置。不想剑愁肠到了冥王殿前就遇到了皇帝老头和童威福,他按耐不住,上前挑衅了一番,敌人势大,剑愁肠自然没占到什么便宜,便缩在土墙上生闷气。
第二十二章宾客
木杆上的大肚小鬼放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响屁,下面的群鬼忙向来路望去,想知道来了何方神圣,值得大肚小鬼施放这样高规格的屁。群鬼翘首企盼之际,一个人穿着飘飘白衣从灰褐色的土路尽头走来,人过处,土路上生出了小草,小草舒展着铺成了绿毯,来人是孟婆。孟婆脸上没有一贯的微笑,孟婆的脸上除了微笑便是忧郁,深邃的眼眸里能容得下一片海。鬼对孟婆有着天生的敬意,鬼看到她放佛感受到了寒冬里的一缕阳光,心里充满了暖意,鬼屏着呼吸看着她走过。空气中溜出很多奇怪的瘴气,瘴气吞噬了孟婆身后浅绿的草毯,群鬼心中再次冷了下来。
冥王殿斜对面有一片泥泞的地方,那里摆着一张破烂的桌子,桌子旁坐着乞丐大愣。孟婆看到了衣衫褴褛的大愣,便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大愣看到孟婆便站了起来,孟婆挥挥手示意他坐下来,说道:“穷人实在,不实在早富了,所以我喜欢和穷人的鬼坐在一块。”
乞丐说:“多谢抬举,你怎么也来参加阎王这个老混蛋的婚礼?”
“为什么阎王是老混蛋呢?”
“你看到那边那个鬼了吗?他叫童威福,此鬼生前无恶不作,可现在依旧锦衣玉食,你说这个阎王不是混蛋是什么?而且我来地府几日,见到的多是些阿谀奉承,欺软怕硬之徒,这种地方的王不是混蛋是什么?”
“你太在意了,否极泰来,一切会好起来的。”
“你德高望重,你不想为地府做点什么吗?”
“嘘,有些事是不宜谈论的,会有转机的,阎王这个婚礼不会太平凡。”
木杆上的大肚小鬼正和下面的一个神在争吵,所来的是幽冥林的矮人蓬蓬松,蓬蓬松怒斥大肚小鬼:“你们这些狗东西,我好歹是个土地神,我来了,你们怎么连个屁也不放。”
大肚小鬼说:“是吗?哼哼,你太矮了,我们没看见,要不你出城去,重走一回,我们一定响屁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