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邵骞的脚就要落在花染香的肚子上,躺在地上的君文氏眼里的愤恨逐渐散去,没有一丝光亮,双眼望向虚空,心如死灰。
看着带着狞笑的邵骞,花染香心中绝望,却仍忍不住挣扎,泣涕涟涟,不住地叫喊着“求求你,求求你……”
变故陡然发生,花五突然出现在花染香身后,将花染香往后一拉,堪堪避开邵骞的脚,待花染香站稳,将花染香抚坐在一旁,转身去对付邵骞了。
说来也巧,花五是回来取工具的,早上忘了一并带去,回来的时候听见花染香屋内有动静,隐隐约约听见花染香的哀求声、哭泣声,还有陌生的男声,顿时一惊,忙跑进来看看什么情况,就看见了惊险的一幕,想也不想地将花染香拉开,堪堪保住了花染香腹中的孩子。
“要么滚,要么死。”花五阴沉着脸,恶狠狠地对邵骞说道。
本来势在必得的邵骞没料到这变故,得意的笑还挂在脸上,听到花五对他说的话,逐渐变了脸色,梗着脖子呈口舌之快:“好大的口气。”说着,趁机往君文氏的方向退去。
花五见势便知邵骞想利用君文氏逃跑,当即向前急走两步伸手拽住邵骞,不让他靠近君文氏。
君文氏陡然见着这变故,一愣神便恢复了神采,看见邵骞往自己这边来,强撑着收了重挫的身体往花染香身边挪。
花染香见君文氏脸上的痛苦之色,心中一痛,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跟君文氏之间的感情也日渐身后,于心不忍,便起身抚君文氏一把,谁知正好被邵骞瞅见这一空档,看着逐渐向斜前方走去的花染香,猛地甩开花五的牵制,再次向花染香踹去。
“染香!”君文氏大惊,只来得及喊出这声。
花染香回头便看见邵骞向自己踢来的脚,来不及反应,脚已经落在腹部。
邵骞见重击了花染香腹部,站稳了脚之后,也不再纠缠,见花五正忙着查探花染香的情况,借机跑出了君家。
花五见邵骞跑掉,心中懊恼也无法,知道当务之急是给花染香找个大夫,心想着邵骞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再次跑回来,君文氏也在照看着自家小姐,便急忙出去寻大夫,路过村长家还让村长过来照应着点,小心总是没错的。
“娘,娘,你看看我的孩子还好吗?”
花染香只觉腹部剧痛不已,双手紧紧地护着,紧咬双唇,头上豆大的汗不断渗出。
君文氏挣扎着来到花染香身旁,看着花染香痛苦的样子很是不忍,只能安慰道:“没事的,大夫很快就来了。”
话落,就看见花染香的下身渗慢慢渗出了血,君文氏本来存着的几分侥幸心理也没有了,心是一点一点地向下沉,这都见血了,看来孩子是凶多吉少了。
君文氏不敢告诉花染香,只是不住地安抚着,一边期盼大夫快来。
花染香看着君文氏凝重的脸色,忽然感觉下身涌出一阵热流,纵使再不经人事,花染香也大概猜到孩子看来是保不住了。
花染香咬牙,颤抖着声音向君文氏问道:“娘,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君文氏将悲戚强压下,不忍说出口,怕花染香知道了放弃了生息,只劝慰道:“等大夫来了就好了,没事的,没事的……”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花染香。
看着花染香苍白的脸,逐渐失神的眼睛,君文氏紧握住花染香的手,不停地说着话。
大夫总算赶到,今日来的依然是之前帮花染香诊出喜脉的大夫,当日是君子影,今日是花五,一样的焦急,确实今时不同往日,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君文氏不敢随意将花染香移动,只在花染香身下垫了薄被。
大夫看着躺在地上的花染香,身下已经落了红,心道不妙,赶忙上前为花染香诊脉。
不多时,大夫将手收了回来,对着君文氏说道:“君家嫂子,我们借一步说话。”
君文氏随大夫出门房间,大夫压低声音说道:“孩子是保不住了,孩子娘的身体受创严到重创,需要好好休养。”
君文氏脚下一踉跄,大夫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君文氏仿佛霜打的茄子,靠坐着椅子上,不死心地问道:“大夫真的没一点办法了吗?”
大夫不忍心地摇摇头,又说道:“子影他媳妇若是不好好休养,日后恐怕难以再怀孕了。”
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君文氏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大夫急忙为君文氏把起了脉,才发现君文氏也受了不少创伤。
村长媳妇这当口赶了过来,村长之前过来,想着自己是个男人,此时这种情况不大合适,便叫了自家媳妇过来帮忙。
村长媳妇急忙将君文氏先安顿在床上,又急忙过去花染香房里看花染香的情况,大夫将注意事项告诉了村长媳妇便带着花五去抓药。
抓药、熬药,花五都以最快的速度,看着自家小姐受难,感同身受,心颤抖地疼。
花染香躺在床上,目光空洞,不动也不说话,仿佛是提线木偶,孩子没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村长媳妇端着药进来,看见花染香了无生息的样子,心里生疼生疼的,说不出不要伤心的话,任谁失去自己的孩子,都是噬心蚀骨的痛,只能劝慰道:“养好身体,孩子还会再有的,来现在把药喝了。”
花染香白着一张脸,听到“孩子”二字,唤回了点神智,转过脸,对着村长媳妇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好吗?”
花染香挣扎着要起来,只是身下太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抓住了村长媳妇的手。
村长媳妇一个不稳,几乎将药打翻,忙将药放到一边,将花染香扶起来靠坐在床上, 轻声劝道:“身子好了,孩子还有的,先把药喝了吧。”
“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花染香木木地念叨道。
村长媳妇将熬好的药舀了一勺送到花染香嘴边,劝着花染香张嘴将药喝了,花染香没一点反应,只是木木呆呆,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孩子可以再要,你要是出了事,要让你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村长媳妇也是想到花家二老经常往王家村送东西,还留了人在君家帮忙,花染香又是独生闺女,这情分肯定不一般。
花染香听到父母二字,略略回了神,爹,娘,不知道还好吗?
村长媳妇见花染香有了反应,赶忙将一碗药都喂了下去。
不多会,花染香的觉得腹部剧痛,双手青筋暴起,紧抓着被子,似要把这被子撕破,控制不住的叫出了声,村长媳妇听到声响,便知道是药力发作了,赶紧过来看着花染香。
此时,君文氏已经悠悠醒来,听见花染香的惨叫声,知道这孩子是与君家没有缘分了,浑浊的眼里淌下热泪,君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正在赶往云家的君子影,突然心中一痛,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君子影强按下心头的不安,镇定了心神,在心立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当下也不再赶路,停在路过的村庄,匆匆写了封信托人送回家,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折腾了很久,花染香惨烈的叫声逐渐减弱,在一声撕心裂肺之后,便没了声响。
见花染香没了动静,村长媳妇一惊,赶紧将手指放在花染香的鼻子下,确定还有气息便放了心,吩咐花五去熬点人参鸡汤。便继续处理花染香的身下。
村长媳妇已经生了两儿一女,对生产的事宜也有了经验,便没有叫其他人帮忙,利落地将花染香的下身处理干净。
君文氏过来的时候,村长媳妇刚好抱着那已经成型却无缘世间的孩子,君文氏不忍再看,苍老的声音颤抖地说道:“让花五找个好地方埋了吧。”
说完,看了眼花染香,确认人没事后,又回到房间歇着了。
花五熬好人参鸡汤交给村长媳妇后,便拿出此前花夫人让人送来的小孩衣裳,给已经被村长媳妇洗干净的小少爷穿上,抱着出去了。
直到夜里,花染香才缓缓醒过来,习惯性地伸手抚摸腹部,冷不防摸到扁下去的肚子,花染香大惊,六神无主地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去哪儿了。”
安静的夜里,花染香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