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马，你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爸呢，他这么早就出去了？”林浩观察了一下屋里，发现只有马大发一个人，厨房地板上全是碗碟碎片，客厅里也是凌乱不堪的。
“他出去了，我先去换个衣服。”马大发回答。
“马大发，你站住！”林浩叫住了他，来不及换鞋就直接快步走到他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下，才发现马大发的左半边脸也有点儿红肿，刚刚虽然正面相对，但是林浩没怎么注意到。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你的脸怎么肿了？”林浩严肃地问道。
马大发听到林浩的话，赶紧把裤脚往下拉了拉，试图掩盖住伤痕。
“昨天骑自行车出去，不小心摔了，栽在路边的阴沟里，腿也伤了，半边脸着的地，今天早上就又红又肿的。”马大发磨蹭着说。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前天下午和我一起把车送到修理店的，店主说最早也得明天中午能拿回来吧？你骑的哪门子车，带我看看！”林浩看着马大发睁眼说瞎话，立即反驳道。
马大发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没动静了。
林浩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想，为了证实，他卷起马大发的睡裤脚，才看到越往上走，腿上的伤痕越多越深，有点儿狰狞。再撩起上衣，背后都是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重叠在一起，触目惊心的。
“你别再看了！”马大发推开林浩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你……”
“你猜的没错，就是我爸打的！”马大发缓缓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林浩站在旁边，等着他继续说。
“我爸一直以来就嗜酒如命，没有哪一天是不喝酒的，又爱赌博，但总是逢赌必输，输了就更要喝酒，醉了回来心情不好，刚开始会砸家里的东西解解气，后面就开始打我、对我家暴，他说都是因为我给他带来了霉运，他才会这么大年纪还碌碌无为的”马大发说着有些带着哭腔。
“这怎么能怪你呢……”林浩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打了一次后，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一直拳打脚踢的对我，我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他打。”马大发仿佛陷入了之前的回忆中。
“你还记得吗？小学六年级有一次我上学迟到了，鼻青脸肿地到教室来，谎称是在路上摔跤了，但其实是被我爸打了，不敢来学校，怕被嘲笑。后面老师让我叫家长来，嘱咐我爸要护送我。”
林浩点点头表示记得。
“从那次之后，我爸就知道打脸上会被看出来，所以后面都是除了脸上，和其他容易裸露的皮肤，其他地方都打。”马大发说完，用双臂紧紧抱着头，小声抽泣。
林浩拍着马大发的后背，想说什么始终没有说出来，他觉得对这样伤痕累累的马大发来说，说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没用的。
“所以，我从小胆小怕事，我怕被别人看出来我的秘密，我更怕自己又会挨打，我真的是被打怕了。”马大发接着说道。
林浩很震惊，几乎跟自己一起从小长到大的朋友一直默默遭遇了这种事情，他居然浑然不知，若不是今天凑巧碰到，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样的内幕。
他也很心疼，快接近十九年的光阴，马大发是怎样默默忍受的，没有人可以倾诉。在本应是温馨港湾的家里，却遭到冷漠对待甚至拳脚相加。他每天还得在外面，在同学们面前强颜欢笑，他的那些不着调和乐观开朗的样子都是给自己披的伪装。
他同时觉得很愤怒，那是怎样一个父亲，他根本不配为人父，都说父爱如山，他却让自己的孩子活在他的阴影里。他要找他算账！他要为马大发讨个说法！
第三十七章：怒寻马父
林浩此刻觉得自己已经怒火冲天了，他迫不及待要找到马大发的所谓的父亲，让他给马大发一个交代。
“你爸去哪儿了？我们去找他。”林浩等激动的马大发平静下来之后才问他。
“找我爸干什么？他昨晚就走了就没回来了。”马大发有些疑惑地问。
“找他说清楚！凭什么要这样对你！”林浩有些愤怒，一说到这里嗓门就提高了许多。
“不用了，我都习惯了，再说他也有苦衷，平时对我也挺好的。”马大发感觉无济于事，很无力地说道。
“什么叫习惯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简直是纵容犯罪！”林浩认为这是家暴。
“他应该在赌场里，一般找不着他的话肯定在那里”马大发看林浩心意已决，阻挡不了，最后无奈妥协。
跟着马大发弯弯绕绕地，先走进一道很深的巷子里，七绕八绕地终于走到尽头后，才看到有一个ktv形式的营业厅，进了营业厅里屋下面的一个巨大的地下室，才终于到了。林浩看着马大发轻车熟路的，估计没少走，他已经被绕晕了，现在让他原路返回都有可能找不着出口。
一大早的赌场里面就已经乌烟瘴气了，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偶尔能看到夹杂其中的年轻人和衣衫褴褛年纪偏大的老人，一个个两眼无神，无精打采的。林浩摇了摇头，都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他觉得看到这样的场面，只要沾上赌习那就是犯罪！
前台有个工作人员简单询问了他们几句后，就给他们往里指了指。往里走有很多一模一样的小房间，吵吵闹闹的。
“马上到了。”马大发的声音有些冷冰冰的，表情透着严肃和厌恶感。
走到角落里的一出房间门口，里面乒乒砰砰的，有玻璃器皿被打碎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打骂声。
“成哥，别打了！我错了，你再宽限我几天，凑够了钱我就给你送过来！”有人颤颤巍巍地在求饶。
马大发呼吸变得有点儿急促，他一脚踹开了门，叫了一声“爸”！
房间里一共有五个男人，一个被打得半跪在地上，嘴角渗着血衣着凌乱很狼狈。另外四个男人人高马大的，凶神恶煞地盯着林浩和马大发，其中一人穿着黑色的皮衣眼神里透着凌厉，却又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抽着烟。
“怎么什么人都敢往里闯？两小孩也来凑热闹。”他吐出一口烟卷，对着林浩他们说。
“成哥，他是我儿子！别见怪。”马父说完后，又转身对着马大发：“谁叫你来这了？快滚回去！”语气里满是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