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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 万万不能

作者:小脑斧.|发布时间:2024-12-19 17:12|字数:2310

  若欢虽说有自家的那番经历,但有些东西,依旧是无法同我感同身受的。我自知与她说不了什么,在晚膳之后觉得在这火盘里待得烦躁,头一次主动往屋外走去了。大雪初霁,门前已经扫出了一条碎石小径。

  我在这躺了有将近小半月,但是真正是第一次看到这屋子外间的场景。白雪皑皑下,依旧能看到雪中独立的一枝寒梅。映在灯笼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中花枝轻颤,影影绰绰地落了满地。

  看着我站在树下,若欢朝我道:“姑娘,可是想要折梅摆花枝?”

  “不。”我摇头,“我想吃梅子饼。”

  若欢,“……”

  这进院落并不很大,不过一条小径自门前抄手回廊处蜿蜒到屋门前,原本左右应该也是有别的花木假山的。但是,如今这偌大的雪盖上之后倒是完全看不出底下盖着的物件。走了两圈,我信步就要往这院落外走,不过持了灯笼原本略微先一步走在前方引路的若欢这时候看出来我的行进路线后,就表现地极为不安起来,“姑娘,你……不然我们还是尽快回屋吧。”

  “为何?”我迟疑。

  “……”她没敢说下去,我想她应当也是有些畏惧于我的。毕竟不管我怎么同她讲,站在她的那个立场,自己总归是被买回家的奴婢。这种事情确实不是我的三两句安慰就能释然的。

  不过转而一想我也意识到,若欢这丫头应该是被方才掉下花园的意外惊着了。想来,我也是大意忘了去问,“你适才,有没有摔痛?”

  若欢望着我,那张脸也不知是被灯笼映红的还是别的,只摇头道:“没有,没有摔痛。”

  “放心吧,都这个时辰了,你们家老爷又没有娶公主。怎么说她这时候都不会留在府上了。”

  就这样,若欢半信半疑地陪着我走出了这进院落。按照之前滚下屋顶前的方位判断,花园应当是往右手那排假山石过去。虽说我口里是挺磊落地表示,这个时候金枝玉叶定然是不会留在状元府这种话。不过实际我心里却也有些隐约的畏惧,虽说与礼制不怎么合,但是毕竟对方是公主,便也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想来也并没有旁人置喙余地,更遑论元初长公主与尚忆知是有婚约在身的。思及此,我便是有些突发奇想,同若欢道:“你家老爷,为何不愿迎娶公主呢?”

  话落,我就想抬手打自己嘴巴子。因为早前那丫头就几次三番表态过,她自觉尚忆知不愿迎娶公主是为了我。可是我却也知道,这不可能。

  如果说他当真是有这番心性为了我的话,当初也不会同意帝君金殿赐婚。就如同他彼时应承了他爹爹同我的这场婚约,最后也践行一般。这是一个信字。

  所以,如果我想知道大约是真的只能去问尚忆知本人了。

  可是眼下我与他的这般关系,着实不愿去多加言及。

  低头忖度间,却见垂下的视野里多出了一截衣袍下摆,我下意识抬了头,正看到尚忆知的脸。映在旁侧的烛火灯影间,神色晦暗不明。

  “染儿。”他再度主动唤我,那一声倒是仿似往昔还在即墨镇上的时候,他并没有金殿高中,我也完全不知道《云舒卷》和后来的那些江湖之事。他温和的拂开我肩头的落花,朝我笑的温文。

  那时候,我会唤他——忆知哥哥。

  而如今,我望着那张脸只快速地挪开视线,只想做对面不相识。

  “事到如今,你就完全没有任何话想要对我说吗?”他的声音响在身后,我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光影朦胧间,我看着他眼底闪烁的暗影,百转千回。

  最终,我还是与他就近坐在了这附近里的一处凉亭里头来做谈话地。实际上,这亭子要大夏天里坐着才好,旁侧一汪荷池。风吹起满池涟漪,自当是心旷神怡又消暑的好去处。只可惜,眼下这么个寒冬腊月之际,坐在这临水的亭子里只觉得莫名阴冷,并不是个合适久待的地方。

  即便四下里挂上了临时的防风毡毯我亦冻得瑟瑟发颤,尚忆知试探地与我建议,是否换个地方再行谈话。我一径拒绝了,毕竟我要明确自己的身份,即便在这状元府里头,也不代表是个安生的地方。

  似乎因为《云舒卷》的出现,我也变了,变得对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小心翼翼,不愿放任相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南宫慕合那个讨人厌的声音仿似苍蝇一般,在耳畔嗡嗡响起。我皱了眉,心火上来再看向尚忆知就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虽说因为我强烈要求在这里谈话,所以他专门差人挂了些毡毯遮风,但空隙处还是有寒气丝丝缕缕地侵入进来。就这么个光景之下,他居然还有功夫慢条斯理的泡茶。对于他递过来的冒着热气的茶盅,我接了。

  是的,他泡茶的行径虽然不太让我高兴,但是这么个天寒地冻的时候,喝杯热茶下肚总不会是什么坏事。喝了口茶,我双手捂了茶杯暖手。他见状将一个手炉给了我,瞥了他一眼,我决定照单全收。揣了手炉在怀里后,听着他总算是开了口。

  “我想,天下第一庄的事情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吧。”

  我心下一跳,怔愣之后点了头。

  没有想到,他会挑在这么个时候同我讲这么个话题。原先我还以为,他可能会同我说些关于元初长公主那位金枝玉叶的事。不过转而一想,这其实与我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当下与我切身来说,最大的关系就是,“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急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能走了吗?”

  “染儿,我不想叫你走。”

  我惊住了,便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同他说什么。他迎着我那副神色,忽而自嘲地一笑,“我知道的,我是留不住你的。所以,我只是说说的。等时机一到,我自会送你离开。只是这些时日,你切记万万不能轻举妄动。”

  “是因为帝君也在搜捕我吗?”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着他默认,我道:“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留在状元府?”

  我不懂,如果他当日已经引了那么多人上岱山围剿四方阁,那么又如何让我相信他眼下里的说辞。

  沉默间,耳畔风声呜咽。自那些毛毡毯缝隙里吹拂出来,变奏出尖利的鸣啸之声。灯火在这风声里跳跃,袅娜青烟在眼前翻卷,伴着些许焦糊之气。投在他眼里的烛火也随着风势变幻,透出了几许诡异之色。

  我捏了手掌,有些失措的往后退了一小步。风声忽然大作,这亭子里石桌上的一枝蜡烛,就这么突然的熄灭了。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仿佛我此时的心绪,突然就失却了所有的方向和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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