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五师兄吩咐,要卖艺筹措旅费,是以,我决定乖乖照做。
可是在与他商谈卖艺表扬的节目时,我的提议却被他反驳了,“我指的卖艺并不是你以为的在这人流混杂地摆开架势玩杂耍的那种简单行当。”
“所以师兄你还有旁的主意?”我狐疑,按说卖艺大体也就是这么个情况,难不成还有旁的那些卖法?!
正自不解之际,五师兄却也没有给我解答的意思,却是自包袱里抽了支横笛出来。
我是知道,他会奏曲。可这档子是要卖艺,难不成还要去别人家店铺里吹一曲万鸟朝凤?
“师兄,你是想要帮人家添彩?”我左右望了望,倒是真看到一家刚刚开张的铺子。
五师兄抬手摸了摸我的发尾,“染儿莫要担心,很快你便能知道了。”
望着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和眼里那副隐有算计的神色,我略微觉得胆寒起来。
笛声悠扬,在街头如看不见的水波一般流淌蔓延开去。
果然是那首百鸟朝凤……
即便是在即墨镇上这种当街会有胡人出没的地方也终是少有人当街奏曲的。当即就有不少路人或好奇或探究地停下脚步,不过也都不长时间就自离去。
我暗暗扼腕,看着这光景怕是连上去收钱都做不到。这当头,隔邻倒是有个穿了席短打的伙计探头探脑地过来,抱臂相看了一会就自来熟地凑过来与我说到:“小伙子,你们是打哪里来的啊?”
听着自己的性别又叫人误会了去,我当即就不乐意了,对着他态度僵硬道:“我不是小子,我是小姐。”
伙计闻言,特特专注地上下打量了我,“看不出来你竟然是女的啊?”
“……”前头这人的误认已经叫我不快,跟着又是这般不礼貌的言论,自然叫我我对他打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子掩不住的杀意。
但那伙计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在乎,总而言之是压根没有在意我的情绪,接道:“你们这头要在这里吹奏乐曲要银子的话那可不太好使。”
“你怎生知道我们是在这里卖艺?”我奇了,顾不上前头的仇隙,下意识反问道。我以为,我这头分明还什么都没说过。
闻言,伙计却是端了满腹笃定地露齿一笑,“在这地方如此这般行事的,自然也就是卖艺赚钱了。我见的多了,看你们这打扮就晓得了。不过我说,这着实不是你们卖艺的好地方。”
说着,伙计用手肘捅了捅我,“看到了吗那头?!”
毕竟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自然很不满他的动手动脚,但是如今又不是在四方阁,我按捺了情绪没有发作,下意识顺了伙计的指示看过去。
左前方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座漂亮的木制雕花牌坊的门楼,牌坊前挂了绣球,下头坠了五彩丝绦,在阳光下倒是映得姹紫嫣红的好不热闹。只是虽然门头热闹,但这门前并没有什么客商往来的样子,也不见摆了何种物品,端详了半日压根看不出什么旁的究竟,只见了那块红木漆制的铭牌,在风中打着旋却叫人完全看不清楚那木牌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如此,我自然没心思再盯着那块旋转门牌写了什么,前仇旧恨集聚,我开始不满地瞪向他,“看什么?那里头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伙计再度看向我,这回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之色。
“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情欺瞒于你?”我气,叉腰瞪他。
伙计轻嗤出声,“那是乐坊。”
“乐坊又怎样?”我冷眼看了回去。
“乐坊本就是供人去寻乐子的地方,虽然人家也不是主打你们这种卖艺,可你们现下就站在这头可不是近似要去砸场子了,那里头的方大娘还不出来找你们晦气?”伙计头头是道地讲解完了,与我大眼瞪小眼。
我便是足足好半晌才悟出来,这所谓的乐坊究竟是个怎么供人寻乐子的地方,又是怎么和我们这头卖艺扯上关系的。
理了半天,思绪倒是顺了可我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憋了气去望他。
这当下,那头被指路的乐坊牌坊里头冲出来了三个女子。云鬓旁各簪了鲜花,穿红戴绿涂脂抹粉的倒是各领风致。为首那个甚至摇了把绢丝团扇在手,拖了二尺长的素色披帛,摇着腰肢款款过来。
见了那副架势,我不自觉想起了往日里在端阳郡里时,那勾栏院的鸨母。
勾栏院这种地方是最最低端的找乐子之处,相较乐坊这种是要略有些身价的人会去的地方。毕竟花酒的价格也不是那么便宜的,端看那领头的女子眼神的那股气势就叫人打心眼里的抖了抖。
但是近到身前之际女子脸上却换上了一副温婉魅惑的神色,用那绢丝扇掩在口鼻处绕着我五师兄遥遥转了圈,后道:“公子这可是来我家门前叫板了?”
我此时正想冲上去维护,五师兄那头却已经收了笛子,与那领头的娘子温文笑了笑,并无半分失措张惶之色,对着她福了福后道:“徐娘子,不过两月未见,怎的竟是不识得在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