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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东躲西藏

作者:小脑斧.|发布时间:2024-12-19 17:12|字数:2073

  眼见着到了辰时五刻,太阳爬上了头顶,暖融融地光照洒落大地,于这处驿站使馆里也投下了大片的金灿。转瞬间,入目所及之处便是那夺目绚烂的火焰之色。

  这样的热烈稍微消融了那股子莫名的寒意,我望向了韩义的方向。他站在他那位义父身后,两人领头在前方棺椁那里对亡者悼念。

  邺城惯是被视作番邦之处,其祭祀吊唁的方式也与中原之地颇多不同。韩义此时已经在肩头披了件缀满银铃的黑色大氅,上头用朱砂画着有特殊含义的图形。

  整个随同进来的人员里,穿这种大氅的只有韩义和他义父,两人做了特殊的手势,对着棺椁行礼。

  其后我也随了身旁的人一道朝着棺椁行礼,期间有两个带了面具穿着草结斗篷的类似神职人员的在众人对着棺椁行礼致哀的时候用类似痉挛抽风的架势嘀嘀咕咕地嚷着番邦语。那嗷嗷唧唧的架势,仿佛就要晕厥过去。

  这拨行礼持续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长,我耳畔萦绕着清脆铃声。

  随后,韩义扶了他义父起来。在带了狰狞面具的神职人员的帮助下脱掉坠了银铃的大氅。随即,连同随从的这批众人就被领到了这处停灵后的地方。

  驿站这头为了方便各路信使还有番邦来臣会专门设些房舍来供居住,不过这次随着韩义义父车队过来的人不少,分配之际就有些乱。我这头在看到有专人过来登记之时就已经自动往后退了,韩义那头当然是不用担心的。

  那名剑客不在,欲抢我大富的那名番邦人似乎也并没有认出他来。大约也是因为他义父的缘故,就我看着进来这么大半个时辰,就能看出来韩义的这位义父确实是个身份颇高的人。看着他被人簇拥着站在那里,合该是没人会怀疑他身份的。

  这么想来,我也就能理解了。

  不过他倒是有了一切,我这头就有些尴尬了,毕竟没有义父这么个金字招牌帮着遮掩,暂且只能寻个地方暂避,周遭行来走往的番邦使团人不少,说不好那名剑客会从哪里冒出来。据此,我便绕到了人后趁其不备,跃上了一侧抄手回廊的横梁。

  缩在那三角形架构的部位,倒也算是个安稳之地,我顺便也将这处驿站内的情况瞄了两眼。

  自正门过来穿了中庭绕开影壁后就是停灵的抱厦,再过了抱厦穿堂就是中间这处天井位置。中间铺就了碎石小径,四下栽种了不少藤蔓绿植。两边则是抄手回廊,我便坐在其中右侧的转角三角廊檐下。

  在没有下雨的情况下本来这处回廊就不是什么必经之道,自那些房舍可以直接走中院天井处的碎石小径前往抱厦停灵之地,而不需要特意绕过来这处远路。

  这前后两进的院楼便是端阳郡这头驿站的所有主体建筑了,再往后的位置因为回廊本身的限制我看不太到,不过瞧着前方那片馆舍里并没有专门的道路,要从左侧的小门洞过去这样的构造想来后头过去也就不会是特别广袤的建筑群了,约莫就是后厨马厩之类的地方。

  打量完驿站的同时,下头的馆舍分配也已经到了尾声。

  韩义陪了他义父进了左手侧最大的那间房,片刻之后便有人端了吃食进去。我这头想起来退房的时候走的匆忙,还没有来得及用早膳。看着那些糕饼汤水被送进房里的同时,就自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可怜方才进来前我将包袱和大富一道留在了外头,这会子便是饿的狠了也是全无可嚼头的东西。也是因为觉得饿了,我在那回廊之下就越发有些待不住了。

  抓耳挠腮了半日,我又再度下了地。四下张望了圈,那些方才和我同来的番使这回只在馆舍前溜达,三五成群地说话并没有多少人专门注意我。

  毕竟这地方是天朝的驿站,除了番邦来使,还是有好些本土人,做些扫洒归置的工作。故此,我这副面孔晃在他们面前着实也称不上奇怪。一路自那些番邦人跟前晃荡过去,我站到了韩义和他义父的房舍前,便是堪堪伸了手还未来得及敲下那门扉,内里仿似有感应般,门径自从里头往两侧拉开了。

  韩义正站在门后,我那敲门的手收势不及险险砸到了他额际。

  “!”他恼恨地瞪了我一眼。

  看着韩义的神色,我笑了起来,不甚真心地道歉,“不好意思。”

  他朝内里打了声招呼,随即关了门出来。

  这时候我看到,他在这短短时间内已经又换了衣裳,穿的和那些番邦人一模一样的左衽外袍,补花的纹样。便是这样略有些不同天朝的异域之风韩义穿着倒也不算难看,我想,这大约就是因为那张脸。

  他留意到了我上下打量的眼神,凶戾地瞪了过来,“看着我干嘛?”

  “看你好看啊。”我一向诚恳,便是师父教导的,有一说一。凭心而论,韩义是长了副相当好看的皮囊,便是我这样不太喜欢他的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比我的尚忆知要好看。

  当然,除了这幅皮囊外,他和尚忆知便是全然不能比的。

  不过我这话出口了,韩义在怔愣片刻后脸上径自浮起了绯意,同时相当焦躁地道了句,“你可以闭嘴了。”

  “哦,但是我的五脏庙没有献祭,没法闭嘴。”我无畏地耸了耸肩。

  本来下来找他就是为了吃食,便是没有吃食,他求我看他我都懒怠多看。毕竟看脸并不会看饱,势必要用包子才行。

  此话一说,韩义脸上便再度浮起了那股子熟悉的鄙夷,不过倒是自怀里取了个油纸包给我。

  看着架势其实也是早有了准备的样子,那瞬间我心头泛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不过随后便立时清醒地意识到,我之所以沦落到在端阳郡这种边境郡集缺食少喝,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全是拜这人所赐。

  若不是遇上这么个扫把星我这时候合该是在前往和尚忆知会和的路上,说不准这时候早就已经与他见上面了,断然无需像在端阳郡的驿站使馆这处东躲西藏丢尽了我师父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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