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江忆然忍不住开口,看着餐桌那边小口优雅吃饭的妈妈。
“明天一定就走了吗?”
妈妈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筷子。
凝视着她,与她对视,面容是十分冷静的。
“忆然,妈妈明天要回去工作。我知道你会难过,可是忆然,你要想明白,其实只要你跨越了你自己思想里的那层障碍,你就会发现家还在。”
江妈妈居然看着江爸爸,而爸爸也心有灵犀地看着她,“爸爸还在,妈妈还在,你也在,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不能三个人一起像现在这样吃饭,但是这只是遗憾,不能在一起度过的遗憾,而不是整个用来当作避风港的家都消失了!”
心在,家就在。人在,家就在。
聪明通透如江忆然,不需要说第二遍,她就懂了其中的意思,爸爸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难道他早就明白了这个意思?
原来最后才懂的人仍然是她,不过没人会怪她,因为那是她才有的在一家之中的特权。
最近总是在吃妈妈做的饭,每顿饭都很美味,而今天的这顿吃起来最有饭菜的味道了。
美味的不禁让人弯了眉眼,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
“爸爸,我今天遇见路阿姨了……”
必要的事还是要说,正好妈妈在,虽然他们离婚了,但是仍然可以是彼此的挚友。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的性格特点,更能在困难中帮助安慰彼此,婚姻远了,心的距离却没变。
“我知道你要说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她的经历,她讲过得。”
那么平淡无奇的语气,仿佛从来不需要什么惊讶,却镇住了江忆然,“早就知道?”
虽然是一句问句,却根本不用去听答案。原来自己还是小肚鸡肠了,路阿姨真是大人有大量,她忽然想着哪天去路奶奶家串门拜访一下路阿姨吧。
除了和妈妈相似的那道汤,其他的路阿姨做的真的不错,她想尝尝了。
冬天到了,乌云有时遮盖住整片天空,下一场大雪,留下遍地银装素裹。
乌云散尽,湛蓝的天空重新变得一片通明。可是大地那闪亮的雪花却凝成了坚硬的冰块,滑溜溜的,让很多行人都摔倒。
距离那次朱水失败的请求原谅,到现在已经很久了,不知道最近她怎么样?
江忆然站在窗前,看窗外的景色,看窗外的行人匆匆而过,不时有孩子摔倒在地。从前好多个冬天,她们手挽手,小心翼翼在冰面上走,就一小段路程,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曾经是曾经,不应该太习惯于回忆。深陷在记忆的漩涡中的人,徒留的多数都是遗憾与不可言说的悲伤。
她应该怎么办呢?
期待着原谅她,却害怕被欺骗,感情并不能令她受很重伤,却让她深陷迷茫。
那日朱水大吵大闹一番,激烈的言辞都被江妈妈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或许会陷入没有方向指引的地方,会很迷茫。
妈妈临走前和她说,你不能期待着别人都和你是一样的想法,朋友对于你们来说还是最单纯的,但是却不能说在我们这个年纪就没有真正的朋友在。她们也会在交流中有自己的私心,会掺杂家庭的杂念,各种琐碎的小事让友谊浑浊,可是那又如何啊,朋友就是朋友。
她似懂非懂,朱水和她不过只是对待朋友的方式不一样,心里还是把她当作朋友的。
也许是被压抑着,她自己尚不自知。
第四十三章节
朱水家车程很近,还有很久才到放学的时间,江忆然就已经出发了,去朱水家。
逃避终究不是解决的办法,但是朱水现在就是在逃避。江忆然能想象到自己过去找她的时候可能面对的质疑,大约就是朱水会说,我已经放弃了这段友谊,所以才不去找你。
可是放弃真的那么简单吗?如果真的是,她就不需要曾经一次次执着,一次次逼得自己不得不狠狠地把冒头的念想上砸下大石头。
怒火中烧的朱水,她的做法怎么可能当真。也许碍于面子问题,才没有来找她,江忆然是如此认为的,路阿姨都告诉过她,要珍惜眼前人。
所以,她义无反顾地来了。
最近的几天和林筝默保持着联系,距离产生美,尤其是当一段感情初始时期,更是不想分开。电话每天可能会打一个,不多说什么,也不说太久,只是简简单单聊几句,听听彼此的声音。
这当然不够,不过选择现在与将来,一定是名真言顺的未来。
五点钟,阿水放学了,她有点小紧张,深情闪烁。
五点二十分,正常这个时间阿水应该到家了啊,应该是有事耽误了,再等等,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想着是否要准备点话怎么表达,以免被打断忽然词穷不知道说什么。
五点四十分,不太正常,不要敲敲门试试?
一直蹲在楼梯口的江忆然,猛然站起来头有点晕,她努力压下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按了门铃,没人回答。
再按一次门铃,还是没有回答。
不知多久,不知按了多少次门铃,不知敲了多少次门,江忆然的手指都痛了,可是还是没有人出来。
“小姑娘,她家人好像前几天搬走了,我看搬家公司来搬家具来着。”隔壁的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老奶奶打开自家门,对江忆然说。
“对不起,吵到您休息了……”,可是她说的是真的?
阿水搬走了?却没有告诉她?对啊,她凄然一笑,两个人都吵架了,为什么还要告诉她,老奶奶年纪大耳朵可能不大灵光,关门的时候带动着一声巨响。
像极了那天的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时听起来那么刺耳,可是现在却让她很怀念,如果她知道她就会下去阻止。
可是阻止之后呢?她会选择用半真半假的话骗自己,欺骗阿水吗?
做都做了,就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