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面积极小,门开的位置有问题,光线根本一丝都穿不进来。
原因是这间小卖部与隔壁的房间以前是一个人的,都是店主奶奶的房子,只是后来孩子大了,非要和她要这套房子的房产,来闹了一次又一次,奶奶年纪大了,受不了没日没夜的争吵,无奈之下,为了生活的安生,就把这房子从中间打了一面墙,来分出去一半分给孩子了。
留下的一小半是背光面,常年没有阳光,屋子里总是凉嗖嗖的,暖气也不好用。
店主奶奶除了一套一楼的房子还有一点积蓄,孩子闹了多少次,她的积蓄也只剩下一小部分,除了房子可以算作一无所有。
奶奶很有主意,开了一间小店,可是周边大超市越建越多,小店终于支撑不下去了。
靠着微薄的低保补助度日,女儿知道她一贫如洗,好几年都没再来过一次。奶奶年纪大了,终归心里还是想念的。
虽然并非亲生女儿,但是感情却像对亲生女儿一样付出。
路奶奶的漂流瓶偶尔会卖给她,更多的时候都是送给她,时间久了江爸爸和江妈妈都知道楼下有这么一位老奶奶,逢年过节家里做好吃的都给老奶奶端点。
老人家孤苦伶仃,身边无人陪伴,甚至是养大的女儿都从来都是向她索要什么的时候才会想起母亲的存在,人心有时真寒。
高二下学期她旅行回来以后,去奶奶家拿漂流瓶,已经所剩无几的漂流瓶都是江忆然早就看过的,但是她还是去了那间小黑屋,更加为了看看很久没见的路奶奶是否还好。
刚一进去就被路奶奶的呻吟声吓了一跳,连忙去她居住的小屋子扶她起来。那是江忆然第一次进入那间屋子,特别小的地方,一张单人床摆放在屋子一角,床上铺的像是木板。
尽管这里的天气四季温度都不低,但是冬天刮得风都是直接刺进骨头里,刮着骨头地让人难受着,可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路奶奶也是睡在铺着简单的板子的床上吗?
江忆然感觉好心酸,鼻腔有酸气涌上来,红了眼眶。
厨房和座便之间几乎挨上了,没有任何格挡,整个房间都是一个四方的小小的面积,隔断都没地方打上。
老人家年轻时一定是个干净利索的姑娘,因为屋子虽小,却被收拾的规整。完全没有老年人的邋遢,地面好像是用皂角特意擦干净的,屋子里带着皂角的香气。
她转头,避免眼泪落下来被路奶奶发现,她年纪虽然大,可眼睛还是很敏锐的。床头一个勉强算作床头柜的小平台上方方正正地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三个人,中年男人、中年女人和一个很年轻的女子。
女子烫着九十年代流行的大卷,画着浓妆的脸十分妖艳,依偎在两个人的身后。中年女人江忆然认出是路奶奶,男人应该就是路奶奶早逝的丈夫了,另一个大概是她女儿,她草草扫了一眼,连忙把路奶奶扶上床。
第一次看见路阿姨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女人很眼熟,某一天路过路奶奶家小店,她进去看望路奶奶,奶奶正在看照片,深深地沉浸在那个世界,都没有听见江忆然进来。
老泪纵横的模样让江忆然心疼,她舒然想起原来路阿姨竟和照片中的追逐潮流的女人长得特别像,只是擦掉了浓妆,换了平淡的发型。
她探寻似的问路奶奶照片里是不是她女儿,得到路奶奶肯定回答之后,又说她女儿现在在哪,不打算回来路奶奶身边尽孝吗?
奶奶眼里蓄满了泪水,说她回来了,哪次回来不是讨债的,这次她老太婆还剩下什么能给她呢。语句中的哀伤让江忆然身体一颤,如果那个女人是路阿姨,那么她一定有什么目的想要进入江家。
爸爸住院的时候直接住进单人间,那是他老板兼多年好友的意思,公司会给公费报销,不然按照江爸爸的心思,一定不会刻意为了享受而住进单人间。
那个女人正好在医院做护工,她在不久前自己去过一次医院,不为探病也不为看病,只是找到了另外几位护工,问她们为什么路阿姨没有人让她照顾。
几个女人回答方式都不一样,有人闪烁其词,避而不谈缘由;有人冷嘲热讽说那么无耻的女人她有什么需要本事,除了勾引男人什么事都做不成;还有人说路阿姨都是因为咎由自取,在医院里因为住院的富家男人而坏了名声,没人再敢用她。
总之,江忆然得到的结论就是,这个女人极大的可能性就是路奶奶的女儿。
如果她真的嫁入了江家,极有可能是为了江家的钱财而来,她必须要义不容辞地阻止这件事发生!
很多次揭穿她的话到了嘴边,都被她收了回去,如果路阿姨已经转好了呢?真心实意改过,自己岂不是让一个知错就改的人陷入困境。
社会上有很多例子,有人曾犯错,后来决心改正好好做人,可身边的人都已经被他愚弄地不再相信他,他们痛苦度日,每日都深陷在过去造成的困境中。可以说他们咎由自取,可是他们却没有得到改正的机会。
她想了很久,一个可以让她原形毕露的点子闪过头脑,她可以在家放数量大一点的现金,然后趁着路阿姨打扫而爸爸已经上班去了的时间给家里打电话,路阿姨接起来,她会让路阿姨转告爸爸,鞋柜上的五万块钱她忘记带走了,路阿姨在家的话就把钱收起来。
在这之前的戏码是自己要表现出强烈的不允许她和爸爸在一起,甚至可以反应过激地演绎离家出走,让爸爸对她说他们不合适。
按照预定的发展,如果她真是为了钱财而来,柜子里的钱她就会想法设法地偷走,江家附近又没有摄像监控,她只要死不承认就可以留下那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