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附和着点了点头,还故意向江轻离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能遇对自己视若己出的主子,那真的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哎呀,你可就别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了吧!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柳家小姐,金贵着呢。我只求啊,若是被选上去了,少挨两句话就行了。”
几个人正说着,那边的管家就已经来了。管家后面还跟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丰腴夫人,保养的不错,乍一看分辨不出实际年纪,但是仔细观察,就能看见眼角的细纹。她穿着紫红色的华贵衣裳,用金银双线绣了大片绽放的菊花纹样,头发绾得一丝不苟,在鬓上还别了两朵鲜艳的秋海棠。
脸上的脂粉涂的很厚,眉眼间带着一点戾气,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一个女人幸福不幸福,很容易可以从外貌和神态中看出来。显然,这个柳夫人是后者。想来这些日子,她应当过得很不好吧!出了这样大的动荡,还能把自己打理的光鲜,已经很不错了。
“都在吵吵嚷嚷什么。”柳夫人冷冷地扫过众人一眼,又看向一边垂着手的管家,“你没跟这些野丫头说规矩么!聒噪什么聒噪!”
“夫人啊……对不住,是小的管教不力!”
还没来得及等柳夫人再开口,人群中为首的一个女孩儿忽然举手,指向了大花,大声说道:“夫人!她刚才在说柳小姐的坏话!”
宛如平地一声雷,把几个姑娘都震得傻了。大花刚才那话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说坏话,但是真的拎出来斤斤计较,遇到脾气不好,的确是吃不到好果子的。说话举报的那姑娘约莫也是十五六的年纪,身量冗长,肌肤白净,眉眼清秀,特别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地透着灵气。
柳夫人上下扫了她一眼,眉头一皱,又转脸看向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大花。大花被看得腿软,一下子就噗通跪下去了,哭得鼻涕眼泪齐流:“夫人,我没有说那些啊!我只是说想要在府上能多挣点钱,少收点儿苦,这样可以用月钱去养弟弟妹妹。如果有哪儿不对的,夫人您可以任打任骂,但是千万不要敢我走啊!我都十五了,再不给家里挣钱,家里也养不起我了!“
其实被卖到这里来的女孩,何尝谁不是为了一点儿生活呢。就因为一两句无心的话,就要故意说出来,实在是太过分了。现在大家刚认识,互相之间多少有些感情,不由得都愤愤地看向了那个揭发的女孩。
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孩一点儿都不惧怕别人的目光,反而也是冷冷地回复过去,哼了一声,转脸看向了柳夫人,脸上的表情还带着那么几分期许。
“你叫什么名字?”柳夫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夫人好,小的叫长欢。”
“李福,你来,把这个长欢记在册子上,我自有别的差事吩咐她。”柳夫人看着长欢那欢喜的模样,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不过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转过脸在其他女孩中看了看,又用脚尖踢了踢跪在一边的大花,“起来吧,我们柳宅也是大门大户,不会因为几句无心的话就做那等子惩罚的。等往后分到了事儿,做好分内的,管好嘴,吃喝不愁,连带着家里也一起富贵,知道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多谢夫人慈悲,多谢夫人慈悲!”得了宽恕,大花才长舒了一口气,摸着眼泪站了起来。
“你又叫什么名字?”柳夫人问她。
她低着头,说了一声:“我叫大花。“
柳夫人笑了,那手绢掩住脸:“跟个狗名字似的。”她转过身,要其他人也都自我介绍,说一下名字和年纪,又问识多少字。她也不是来闲聊的,按照识字的多少给留下的一波女孩儿分配了合适的工作。到最后要走的时候,忽然瞥见有个暗红色的影子。
她仔细一看,原来是站在边上的一个女孩瘦瘦弱弱,脸上有一块极其丑陋的暗红色胎记。她心念一动,又叫住了众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认识多少字?”
江轻离在心中暗笑,从她的语气中已经听得出来自己机会要来了。当即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垂首回了话:“我叫梨儿,今年十六了,小时候村里先生开私塾,偷偷和妹妹去听过一阵子,所以认识不少字儿,平日里算账记册都行。我还手脚麻利,做什么都行……就,就算不会,那也可以学。“
“你妹妹是谁?“
江轻离拉着一边的闻莺,陪着笑说道:“这就是我妹妹!我妹妹比我还要机灵,什么都会……而且,也比我模样好看。夫人您看,要不哟给我妹妹换个差事?”刚才柳夫人随便分配,闻莺因为看着瘦小,就被分着去洗衣服了。这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她哪里舍得。
柳夫人皱着眉打量着这两个人,半晌,说道:“你们两个也留下来吧,另有别的事情分配。”
第125章分配院中(1)
三个人留了下来,等候柳夫人发落。
管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他在这儿当家久了,早就知道等待这几个人是什么命运,所以看着她们的眼神,格外的意味深长。
闻莺颇有些惴惴不安,但是碍于有好几双眼睛在看着,也不好说什么来,只是怯怯地揪住了江轻离的袖子,问道:“姐姐,我们留下来要干什么啊?是夫人不要我们吗?”
“不会的,一定是因为我们识字多,要去分去做别的活儿呢。”江轻离很入戏,拉着闻莺的轻轻的摸着,“我们两个好好挣钱,等攒个三五年,我的钱也都给你攒着。置办一身嫁妆,姐姐想看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姐姐……我不要!我不想跟姐姐分开来!”闻莺莫名觉得就江轻离这话并不是戏中,而是真的在嘱咐自己。她不由得寒毛倒数,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在一边的长欢冷冷看着两个人姐妹情深,哼了一声:“得了吧,丑得跟妖怪似的,还指望嫁人?再者说了,识字儿多有什么了不起?切。”
这个人恐怕是有病吧。江轻离其实不愿意和这种小女孩儿计较什么,但是看到她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免觉得好气又好笑,背过身默默白过她一眼,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