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呆在酒缸边上一直等女人哭完,这才向她解释了来这儿的原因,她和杀村民的人不是一伙的,所以不要再拿指甲对着她了,挠上一下可真不好玩。女人沧桑的脸还是惊疑不定,靠在酒缸上叹气,道:“如果你真不是来找它的,就快回去吧,它不见了,他们很生气,会拿人活祭的。”
“它是谁?活祭是什么!”不语很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说不上来,感觉和昨天她在小树林看到的有关,但又不敢肯定。
“这……不能说。”女人的手摸上胸前的白花,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眼神犹豫,本来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
不语还想说什么时头上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有人在门外敲门!
“王爷这里有个地窖!”地面上的六子找到宝藏一样跑到院子外向舟信禀报去了。
听到六子的声音时舟信正站在村庄的中央,看着这里的残垣断壁皱眉。他实在想不到这里会变成这副模样,才来边关的第二天他就用最快的速度来这里了,却还是扑了个空。最疑惑的是不知道这是谁干的,虽然和琼国的屠村时的手法如出一辙,但还是有很多疑点,首先说不过去的就是琼国在他的监视范围内,要派兵屠这么大的村庄不留活口至少也得要一队兵马,那这没道理他不知道。
“有地窖又怎么了,这儿有很多地窖,别瞎闹。”话梅让六子小声点儿,王爷想事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烦他,况且王爷最近的耐心越来越不好了。
“什么嘛,有地窖好啊。”有酒喝,这句六子没敢说出来,军营里是不允许喝酒的,他都憋好久了,简直无酒不欢啊。
“带路。”舟信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呃,是。”六子心里窃喜,以为王爷也想喝酒,喜滋滋地走到那个院子里指着地窖的门给他看。
话梅上前去开地窖门,开不动,是从里面锁着的,于是拿刀出来砍。这门的已经用了很久了,在风雨的腐蚀下已经从内部就开始烂了,一刀下去就破了个大洞,再接连补上几刀就完全形同虚设了。六子第一个跳了下去,一心惦记着里面的酒坛子,但下去就鬼叫一声,跳了出来。话梅奇怪地问他看到什么了,他说不知道,一下去就被抓了一下,伤口很深,但又不像是野兽抓的痕迹。
“底下是个人,抓上来。”舟信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的伤,心想他真是猪脑子,地窖的门是反锁的肯定里面就有人啊,还是屠村后的幸存者,强行砸了门跳下去不被人打才怪,不过这人好特别,打人用抓的?
话梅正要下去,被六子给拦住了,他一撸袖子道:“敢抓我,看我的!”说罢又跳进了地窖。这回他下去前先拔了刀,王爷说要抓,所以只要不伤性命就行了,这点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谁料到这回他倒没被抓了,腿一痛,竟被咬了!跳出地窖后猛甩腿,一团白色被甩了下来,摔在地上惨叫一声死了。
“狗?”六子踢踢它,这回丢脸丢大发了,竟然被狗咬了,好歹他也是王爷的手下啊。
地窖里突然冲出来一女人,伸着暗紫的长指甲就向六子划去,嘴里叫着:“我和你们拼了!”
话梅见情形不对,用刀背拦住了她,手按在她肩膀上就让她跪了下来,最后押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六子看到她一手的指甲,知道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原来是她给抓的!
“王爷,这应该是村民。”话梅轻松压制着她,作为一个老太婆有如此的力气也是蛮厉害的。
舟信俯身看着女人,取下她胸前的白花,她顿时发狂一般挣扎起来,突如其来的力量让话梅都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抓住。
“这白花好香啊。”六子老远就闻到了,凑了过来。
“这是琼觞。”舟信说着,手里拿的花突然开始变紫,他一松手,花掉在地上成了一摊撒发阵阵腥臭的紫水,腐蚀得地滋滋作响。
“好毒!”六子跳开来,怎么也没想到刚才闻到花香时看到的白色花朵此时竟成了剧毒。
“啊!啊!他们生气了,会来报复的,你们别想得到它!”女人疯疯癫癫地叫嚷着。
“你说的它是不是龙?”舟信一语惊人,谁都知道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可是从他嘴里说出又让人不得不信。而他自己也不是开玩笑的,找了长生这么多年,不仅要找到羊皮纸,更要找到制作长生的原料,从各地的消息得知龙之眸是必不可少的,也是最不可能的东西,他要化不可能为可能。
女人诡异地安静了下来,盯着面前不可一世的男人发抖。同样惊讶的还有地窖下的不语,她刚上来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她离他那么近,他却不知道。
“现在你只要说“他们”是谁就放了你。”舟信问的不是屠这里村的人是谁,他已经隐隐猜得到了。但最主要的还是女人口里的“他们”,说不定他要的羊皮纸就有一张再他们那。
“不能说,不能说……”她摇头不停地碎碎念,她知道自己是琼觞村的人,就算没了琼觞村也要保守秘密。
“这样啊。”舟信失望地转身,“村里的人都死光了,你是琼觞村的人,不该一同消失吗?和琼觞一样,离开赖以生存的浮生河你们是何等丑陋呢,会死吧。”
话梅将女人带离了村庄,离开了浮生河的白雾,她的脸渐渐变得苍老,乌黑的发丝变得雪白,口吐白沫,手脚抽搐起来,像离开水的鱼,不一会就变成了丑陋的老妇,然后死去。
这是一种病,江湖秘辛记载说有一些人生存在浮生河旁,村里人人都戴着浮生河旁随处可见的琼觞,白色的花很漂亮,也很香。他们和普通人一样生活着,没什么不同,只是永远都隐藏在浮生河的那层白雾下,未曾离开。琼觞为他们带来不变的容颜还延缓了衰老,往往生前年轻时什么样死后就什么样。不过他们也和琼觞一样,离不开浮生河,离开就会和琼觞一样,变得如此丑陋然后死去。白雾外就是禁地,他们守着浮生河过了世世代代,千百年来都一个模样,最为接近人们口中的永恒。如果不是外来人的屠杀,他们还会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直到浮生河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