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信痞痞一笑,道:“语儿,你在怕?”他只是想让她给他换衣服而已,不然贴身丫鬟拿来干嘛,不过她好像想歪了。
不语红着脸,手搅在了一起,道:“怕你我就把姓从右到左写。”虽然嘴里不肯认输,但心里是一团乱麻,他脱衣服是几个意思啊!该跑吗?还是从了?不对!我在想什么啊!肯定第一个先跑啊,听说他武功高深莫测,不过比轻功应该还是有胜算的。
舟信看不语纠结的模样,忍俊不禁,停下脱衣服的动作,揉揉她脑袋,道:“语儿在想什么?”
不语一紧张,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道:“我……你轻功好吗?”等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时,她扇死自己的心都有了,问啥不好偏偏问这个,现在跑还来得及吧。
他闻言嘴角抽了抽,还是别玩她了,玩坏了就不好了,道:“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换衣服,没必要跑吧!”
“哈?哦哦。”尴尬地点头,不语手忙脚乱地帮他拿衣服,暗骂自己不长脑袋。
舟信拿着不语给的衣服没动,一直看着她。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道。
“语儿倒是给我穿啊。”他挥挥衣服,墨瞳里是赤裸裸的哀怨。
不语有觉得眼前出现幻觉了,她好像看到了摄政王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现在他就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像欲求不满的怨妇。
“有人见过你这副德行么?”她走上前去为他更衣,随口就问。
“语儿是第一个哦。”他笑得邪气的,抬高两臂,任不语瞎鼓捣。
她没伺候过别人,系衣带什么的有点头大,道:“这衣服穿那么多层干嘛啊,有病!”说完扯了扯最外层的纱衣。
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只好口头教导不语穿衣步骤,道:“语儿笨死了,这个穿这儿的,这个是穿那儿的,还有……轻点儿。”
“哦哦,好。”不语认真地听了指挥,心里本来烦躁的感觉都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了,手上的动作熟练起来。
房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舟信看着镜子里的不语,就像是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老夫老妻,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
“对了,你说的话梅多久回来?”不语最后将价值不菲的玉佩挂在他腰间,理理不存在的褶皱突然问道。
“午时。”墨瞳微动,回答得简洁明了。
“谢谢。”她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但现在好像只能说谢谢了。
“语儿不用客气,你要还人情就以身相许好了。”舟信嘴角一勾,语调变得轻挑,“我受不起这个谢谢。”
不语瞪了他一眼,忽略了他最后轻飘飘的一句话。
“好了,语儿,要乖乖吃饭。”舟信牵着语儿的手朝大堂走,“就算是再烦心,也要吃饭。”
下人们心惊胆战地跟着摄政王,揣测今儿个王爷今天心情很好吗?那牵着的手是怎么回事儿啊!
她被强制性地拉到了大堂,满桌的美味佳肴让人垂涎三尺,换作以前早扑过去了,现在却无比想念一桌子菠菜。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信,我要去等话梅,放我去,不然把你房子烧了。”
他将筷子塞不语手里,放软语气,哄道:“话梅腿没那么快,你干等还不如吃饭。”
她还想说些什么,被舟信一筷子的菜塞住了嘴。伺候的下人纷纷汗颜,但愿不语姑娘千万别说话了,王爷其实最讨厌话多的人了。
午时。
话梅准时回来,不语跳从椅子上跳下来,强烈希望和这个话梅来个热烈的拥抱。这个话梅终于回来了,你说这个话梅不好好练练轻功,跑这么慢,等得她一肚子火气。刚要扑过去,不语却在半空中停下来,疑惑地回头。一双墨瞳黑得让人害怕,舟信一只手抓在她的衣领上,想动都动不了。
咽咽喉咙,不语老实地站好,但还是按耐不住地看着话梅,乍一看,像是恶狼盯着一只小绵羊。
舟信这才放下不语,知道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开口让话梅禀报。话梅得了允许,道:“启禀王爷,经属下调查,纪无双的确是在天下无双服毒自杀,尸体已经被埋葬。您不可能还要属下开棺验尸吧?”
不语听完,一步上前抓住话梅的衣领,茫然地问:“你在说什么?”还想问时,身后被人抱住,耳边传来舟信好听的声音:“语儿,语儿………”
眼前却变得一片黑暗,思维也变得模糊,直到什么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许久,混沌的神经又开始运转,头痛得要炸裂开来。脑海里回荡着话梅冰冷的话语,又痛得想撞墙。既使她再想骗自己,在听到话梅的禀报时,也不得不承认,纪无双他,真的死了。但他说过要在这里开一家酒楼,叫天下第一,自己还答应过要帮他,现在却没机会了。
不语慢慢睁开双眼,视野才又明亮起来,她躺在床上,额头上垫着一张冰凉的毛巾。旁边守候的丫鬟见不语醒了,高兴地将她扶起来,道:“不语姑娘,你醒啦!要喝水吗?我去倒。”她很快倒来一杯水。
不语一口喝光,擦干嘴边的水渍,道:“你家王爷呢?”
“姑娘昏倒后,王爷就叫来了大夫,然后被叫去宫里了,现在也没回来。”
“嗯。”不语点点头,躺回床上,瞌上眼皮准备再睡会儿。
丫鬟担心地问:“姑娘还不舒服吗?大夫说您太过大喜大悲,神经衰弱了,该吃药了。”
不语将头蒙进铺盖,大叫道:“叫那大夫去死!我没事儿,你可以走远点,我要睡死自己!”她怎么可能会神经衰弱。
丫鬟被吓了一跳,急忙行礼告退。
等到屋里完全没有了声音,不语又爬了起来,从衣袖里抽出一封没有落款的信来。深吸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纪无双歪歪扭扭的字。不语湿了眼眶,她知道无双是很讨厌动笔墨的,因为他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才俗气。
信的格式并不工整,写到最后更是越加潦草,大概写的是这样的:
不语,抱歉了,还来不及说一声再见,我可能自己先过了奈何桥。
原先说和你开酒楼的事儿,恐怕要耽搁了,你就当这是个无期的诺言吧。如果你还算是个朋友,还为我伤心过,那我就真的圆满了。
真要说什么事放心不下,就是天下无双了,它是我打拼下来的心血,你拿去吧,趁我不在,省着点玩,好歹也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