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夏白她一眼:“你要是肯留下来,我天天请你吃。”
木绒倾笑了笑,挽着她进去了。
点完菜,殷夏去洗手,木绒倾就无聊地低头摆弄茶杯。过了一会儿,感觉左侧有个人渐渐靠近,她以为是殷夏要逗她,就换上了一副大大的笑容,猛地一转头,戏谑地说:“你掉厕所里面了吗?”
那个人带着淡淡的微笑,俯视着她说:“木绒倾,看来,你心情并不差嘛。”
木绒倾瞬间就没了笑容,她愣了一愣,慢慢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跟宁荔对视着。如果早些日子,看到宁荔,她会立即转身避走。但是现在,她都要离开了,还怕什么?
木绒倾往远处扫了一眼,对宁荔说:“有话你就说吧,殷夏就快回来了。”
宁荔淡淡笑了笑:“真是心有灵犀啊,这么多地方,我们居然都挑在这里吃饭。本来我是该请你的,不过今晚我约了人,所以抱歉了。”
“阿木!”殷夏远远地看到这种情形,就大声地喊着跑了过来,她迅速挡在木绒倾面前,冷冷地看着宁荔:“说完了?说完了就不请你坐了。”
宁荔淡淡看了她们一眼,转身走开了。
木绒倾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坐了下来。
殷夏忽然对她说:“要不,我们换一家吃?”木绒倾抬头冲她笑笑:“说什么呢?菜都快上了。没见她去的是包间方向么?不会碰到面的。”
殷夏迟疑地看着她:“不对啊,阿木,你的情绪不对啊。”
木绒倾笑着朝她吐了吐舌头:“难道我该哭天抢地,掩面狂奔而去吗?”
殷夏刻意吃得很快。木绒倾开始还慢条斯理的品着菜,后来看到殷夏有些防范地悄然左顾右盼的神情,终于忍不住轻笑着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走吧。”
因为没有吃太饱,出了门,殷夏又拖木绒倾去夜市吃了点小吃,逛了一圈,两个人才慢慢往回走。
殷夏坚持要送木绒倾到楼上,木绒倾笑着说:“你是幼儿园的阿姨吗?要不要帮我盖好被子再走?”殷夏轻推了一下她的脑袋:“现在就开始嫌我烦啦?”木绒倾笑笑,挥挥手跟她说了声“拜拜”。
直到殷夏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外,木绒倾才抬头看向那个半掩在门柱后面的身影,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原来她刚进小区时扫到的那眼真的没有错,是宁荔。
木绒倾捏了捏手中的钥匙,深深吸了一口气,该面对的,终于还是来了。
她轻轻地走了过去,朝她说了一句:“嘿。”
宁荔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看着她,低声说:“我能上去坐坐吗?”
木绒倾沉默了两秒,说:“好。”
坐在沙发上,木绒倾静静地打量着宁荔,晚上在餐厅里,她以为是灯光太亮的缘故,现在进来了仔细一看,她的脸色居然真的比前些日子还要苍白。
宁荔在屋子里慢慢转了一圈,然后,坐到了木绒倾对面。她苍白地笑了笑:“你挺爱干净的,屋里真清爽。”木绒倾微微笑了笑:“还好。”
“我听说你前一阵子生病了?”宁荔询问地看向木绒倾的眼睛。
木绒倾点点头:“也不算是生病,只是有点发烧。”
“你知道么?”宁荔看着她低声说:“那天我也在医院,我们,其实离得很近。”
木绒倾惊讶地看着她。
宁荔往后靠了靠,倚住了沙发靠背,轻轻闭上了眼睛:“你想不到的。我那天去做人流,结果,出了意外。”
木绒倾的杯子猛地停在了手上,一时间,忘了是要拿起来喝,还是要往茶几上放。
“我填写的联系人,是余航。所以,他就被医院紧急叫回来了。”宁荔疲惫地张开了眼:“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我跟他说:你以为我送你的圣诞礼物,真的是成全你们的玩笑吗?我是真的,怀孕了。”
木绒倾的心里瞬间就被什么堵住了,忽然就觉得呼吸困难,她紧紧地握住杯子的把手,像缺氧的人,要拼命握住什么东西浮上水面。
挣扎了一会儿,忽然,脑海中想起那个人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就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了她。她迟疑地看了看宁荔,缓缓开了口:“这么问,我真的很抱歉。。。可是。。。真是他的么?”
宁荔猛然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木绒倾被盯得有些寒毛真竖,几乎想要放弃地跟她说对不起。
忽然,宁荔干涩地笑了,她看着木绒倾,幽幽地说了一句:“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宁荔捧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苦笑着说:“他说过,你泡的茶最好喝。明明是这么苦。”
木绒倾撑了撑头,说:“不常喝的人是会觉得有些苦的。”
“他跟你说过我前男友的事情吧?”宁荔忽然问。
木绒倾点点头:“提过一次。”
“那天,他来出差,居然被余航遇到了。晚上,余航喝醉了,他也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只好打电话让我去接。所以,我跟他说,就是那晚的事情。他居然信了。”宁荔苦笑了起来:“他那时候睡得雷都打不醒,怎么可能?”
木绒倾静静地听着,皱了皱眉头,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所以,你要他负责?”
宁荔又抿了一口茶,深深叹了口气:“躺在医院的时候,我说,要他陪在我身边。他说,什么补偿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因为他答应了一个人,要一直陪着她。第二天,我又大出血,进手术室前,我要他答应我,陪我半年,专心致志的半年。之后,随他怎么样都行。”
木绒倾紧锁住眉头:“为什么是半年?”
宁荔苦笑:“因为,半年后,你就走了。到那个时候,即使他忘不了你,你也不会原谅他吧。”
木绒倾定定地看着她:“半年还没到,为什么今天告诉我?”
宁荔捧着茶杯,慢慢地红了双眼:“因为他是说到做到的人,所以他一定会信守承诺,陪我半年。但是,其实这段日子,我跟他都不快乐。如果不是我强烈要求,他大概连偶然带我去同事聚会都不肯。除此之外,我们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这样的状态,连普通朋友都不如吧?”
她顿了顿,看着木绒倾:“前些天,我问他,如果以后木绒倾离开了怎么办?他说:我当然会找到她,我不会放开她的。呃,我不想再难为他,难为自己了。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