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花样年华的孩子,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正处在烟火烂漫时。理因有着美好或者坎坷的生活,但他们的生命却留在了这里。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死。
每想到这一点,齐天凯心里就多了一分沉痛。他甚至有些变态地想,夺走这两个孩子的生命,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死亡,是拒绝一切理解。
刘老师是在刚拜完的时候赶来的,他刚要跪下,却见众人都已经站了起来,于是只好作罢。
由于正好排在张擎空和齐天凯的后面,所以他二人沉默着转过身来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他。
张擎空条件反射地又吓了一跳,令齐天凯与刘老师都有些吃惊。
“张擎空,你今天怎么一惊一怍的?”刘老师有些古怪地看着他,随后想了想,便了然道,“你的胆子也太小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灵异之类的,再说陈孟非和李钊都是你的朋友,你怕什么?”
“那个……”张擎空脸色发青,咬了咬嘴唇,只得说,“虽然这样,我胆子从小就有点小。”
齐天凯瞟了他一眼,他若是真的胆子心,今天就不会来了。
刘老师看了一眼齐天凯,问道:“你是……”
“你好,我姓齐,是他的表哥。”齐天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接着便对刘老师点点头。
刘老师点点头,不过对于齐天凯忽然出现在这里还是有些费解。“怎么,你认识这两个学生吗?”
齐天凯点点头:“见过。”
孟非他确实见过,但李钊,他确是在他死后见过案发现场的照片而已。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看他的尸体。
刘老师点点头,便不再作声,靠着操场的墙角坐下来。
说是追悼会,其实也就是对着两张遗像缅怀一下罢了。来的人并不多,原本是上还不止这些,但慢慢地因为各种原因,走得只剩下了这十来个。
大学都沉默着不说话,席地而坐在草地上,任那烈日晒着。齐天凯想,这几个学生,想必是孟非和李钊生前关系最好的人了。
他们不愿意离开,想就这样一直陪着。
甚至有一个女同学还说出“虽然他们现在不在了,但我想今天,他们是与我们同在的,因为,我们如此思念他们”这样的话。
齐天凯的心情更加抑郁了。
十来个人一直在操场里坐到傍晚时分,期间很少有人说话。由于刘老师一直坐在齐天凯远处,而张擎空又不好刻意把他拉走换个地方,所以一下午他都在忐忑中度过。
“我们去喝一杯吧。”忽然不知道是谁意,接着大家都响应起来。
之前守在这里的另两个年轻老师现在也因为晚上有自习要守所以已经走了,留下来的老师里就只剩下刘老师。
“我先走了。”听到说要喝酒,刘老师便站了起来。作为老师,他当然不能随着学生去喝酒,但他现在也并没有阻止的想法。只能当作没有听到一般,静静地向宿舍楼走去。
地上的同学们都站了起来,女班长推了推眼镜,吸了一口气道:“喝就喝吧,人生难得几回醉!”
她都这样说了,同学们也都不再反对。况且学校已经说过晚上不允许再守下去,但他们又不想撤。
“我们先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后门口集合吧。”
齐天凯昨夜本来就喝太多,如今听到又要喝酒,不由得大皱眉头。劝张擎空道:“我们就先回去吧。”
张擎空却是不同意,摇摇头说:“我得陪到最后呢。”
齐天凯正要再说,电话却是想了。他自己的电话没电,用的是张雯雯的,现在也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犹豫了半天,干脆不接。
过了一会,那铃声却是又响了起来。齐天凯没办法,这才接了起来。张雯雯的声音传来:“齐天凯,你什么时候回,需要我去接你吗?”
“现在不行,谢谢好意,我们等下自己回去就好。”齐天凯说完,也不等张雯雯再开口,便切断了电话。
见张擎空执意要陪,齐天凯也只能呆在他一起。
“对了,凯哥。你刚才看到刘老师的手没有?”张擎空忽然想起刺青的事,便向齐天凯部道。
齐天凯摇头问:“他的手怎么了?”
正常人对不认识且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只一眼瞟过去,哪里还会仔细去他的其他地方。除非这人有明显的缺陷,比如残废,比如脸太美或者太丑。
张擎空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刘老师之前拿着手上笔记本在画些什么,但他好像,又画到了手背上。后面我再看的时候,手上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会不会是眼花?”
齐天凯你听得一惊,问道:“你看到他画的时候,他有没有发现?”
张擎空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实在不能确定当时有没有瞒过刘老师,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但见到齐天凯分外担忧的脸时,他摇摇头说:“他没有看到。”
齐天凯却还是眉头紧皱,直沉默了半天,他劝道:“张擎空,我们还是先……”
“青,走了!”齐天凯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从后面冲上来一个人,拍了拍张擎空的肩,把一个袋子塞在他手上说:“咱们大伙都还饿着呢,带点零食过去吧。”
张擎空把袋子提在手上,说:“光吃零食怎么行,我看还是吃饭吧。”
那位同学一愣,随即说:“我们是想去那个大坝那里,也就是咱们以前和那两家伙经常去的那儿。”
张擎空听了,眼中不禁泛起了点点泪光,不由自主地应道:“嗯,就去那里。孟非最爱在那儿吹风。我们以前逃课,想拉着他去打游戏,但他却非让我们在那儿吹风。这夏季还好,到了冬季北风呼呼地刮,直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他却还是喜欢那儿。”
“嗯,他……”
齐天凯见俩人开始追忆起往事,都嘴边的话又直得咽了下去。